后半句尽在两人不言中。
柴雪尽展颜一笑,眉眼带着沾过雨水的湿润:“宗老放心,我不是个喜欢告状的人。”
宗老苦笑:“殿下误会老朽了,老朽想让殿下替楹楹求求情,请王子不要责怪她。”
“我向斯百沼求情?”柴雪尽觉得这更好笑了,“未必有用。”
宗老道:“殿下开口必定有用的。”
话音笃定到柴雪尽恍然他真是斯百沼的心肝宝贝,舍不得难过的那一种。
他道:“我知道了,如果宗老是特意为这事来的,那我真的有些羡慕宗姑娘。”
能有人为她的一点小事奔波,这份疼爱属实难得。
宗老叹了口气:“我知道殿下想要什么,不是老朽不愿,是王子特意交代过,后山涧危机重重,毒物诸多,稍有不慎恐怕就会一命呜呼。殿□□内有毒,不能去那。”
所以宗老对他没意见,也没想过他是个娇养的公子哥。
单纯是因为斯百沼有令,他不得不从。
知道真相的柴雪尽牙痒痒,讨厌死了,他扯出个笑容来:“好,那是不是只要斯百沼同意,宗老也不多做阻拦?”
“依老朽所见,殿下目前还是不要去为好。”宗老诚心实意劝告,“殿下当下该养好身体,海雅不比别的地方。”
严寒非常人能抵挡。
柴雪尽含笑道:“好,我还是想问宗老会阻拦我吗?”
这一瞬宗老有种怪异的错觉,今日上山并非自己所愿,而是被柴雪尽请上来的,他同那双狡黠的猫儿眼对视片刻:“不会。”
“那我先多谢宗老。”柴雪尽倾身又给宗老斟茶,“对了,我想买些小鸡崽子,宗老可有推荐的卖家?”
宗老没敢接这第三杯茶,探究似的看着他:“殿下要试毒?”
“没有。”柴雪尽哑然失笑,“是山上太冷清,想养些牲口热闹热闹。”
宗老不懂几只鸡哪里能热闹起来,或许是真的不懂年轻人,只道:“晚些时候我给殿下送来。”
“约个时间,我和瓦达尔亲自去拿。”柴雪尽不可能真让老人家跑来跑去的。
估计因为昨天茶楼的事,宗楹楹闹了脾气,凡事都只能让宗老动手。
宗老说:“傍晚即可。”
柴雪尽应了,见宗老要走,起身慢悠悠的要送。
宗老自认担不起他这份厚礼,忙摆手要他留步:“殿下使不得。”
“怎么会呢,我这条命还要靠宗老相救,往后要去后山涧,要宗老帮衬的更多,到时候都是我给您添麻烦,现在客气些总归没错。”
“殿下。”宗老这口气叹得尤为苦涩,“老朽会早些让楹楹打消不该有的痴心妄想,在此之前请殿下多担待。”
柴雪尽眉梢微扬,一双猫儿眼里满是真诚:“宗老,我真不介意宗姑娘喜欢谁。”
宗老了然地笑了:“或许吧,殿下不必再送。”
这次柴雪尽听话的站在山洞入口处,略施小计被看穿,他很淡然,但宗老离去前的笑容让他突了下,好像有什么事他没想过,却在无意识里透露了出去。
他转了转手里的青色油纸伞,水珠被甩出去,飞向四周,落在青草上增添一片晶莹。
长这么大,他生平初次碰上这样的事,没经验也就很难有个头绪。
他回去的时候走神得厉害,没听清瓦达尔的话,险些让一口刚出炉的汤药烫哭,眼泪汪汪地喝下两杯凉茶,方才好些。
瓦达尔:“什么事能让您连这么烫这么苦的药都面不改色往嘴里送?”
柴雪尽想,我要是想到了还会这德行?
傍晚,主仆两从宗老那带回来一窝十六只小鸡崽,卖鸡的见是他,二话不说送了只老母鸡。
柴雪尽从不占人便宜,让瓦达尔多给了些钱。
一晃十天过去,这晚喝过药,柴雪尽去了浴堂,这里不比永春郡,想要沐浴需等上一等。
他脚步轻慢转到半人高镜子前,凝神许久,看向镜中右下角不知何时出现的一片陌生衣角。
。
这段时间他与斯百沼书信往来并不频繁, 多是对方让空吾来送,他会挑些重要的回,像永春郡与海雅局势的内情, 他不问,斯百沼也会告知一二。
他得以知道周弘译虽用他的名义在永春郡现身, 但被解时琅拖住了, 这事仔细说来还是他的功劳。
解时琅始终认为他会失踪都和自己有关,如不是那晚他临时被一件小玩意儿吸引了目光, 又被柴雪尽看见, 好心让人去买,他也不会在边问凝身边被掳走。
当时边问凝已尽力去追, 实在实力有悬殊。
解时琅内心煎熬,想找到他的念头更甚,哪怕对上周弘译, 也敢默不作声叫板。
周弘译急着要去海雅是事实,可也不能就那么丢下解时琅不管,万一解时琅嘴上没留神把他卖了得不偿失。
所以一行人莫名其妙留在永春郡,这反倒让钟离世少了一桩烦心事。
可海雅这边情况骤然不同,雪山刺杀最终以失败告终, 还被斯百沼抓到了活口, 尽管那几人没招供,也让做贼心虚的兄弟两马不停蹄地跑路,这一跑无异于要和斯百沼对打。
兄弟反目成仇早是不宣于口的事实, 斯千顽也不怕人知道, 告知斯以谨后, 大张旗鼓的要和斯百沼抢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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