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临渊往钱强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很快收回视线。
明天还是城外的戏,涉及的演员众多,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些什么……
借着雪灾引发的流民潮,那桩当街鸣冤案的证人抵达了都城外。
他们伪装得足够像,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甚至手足还有冻疮。
然而他们还是被认了出来,在都城外,几方势力为了获得他们的控制权,展开了对峙。
在这场混乱当中,谢云归和邵珏就像两个局外人,和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前者扶起了一个惊恐中跌倒的孩子,他看了眼对方的伤势,扭头对身边的小厮说道:“去城里喊个大夫出来。”
有人想拦住那个小厮,然而他看了眼谢云归,到底还是迟疑了下,放小厮进城了。
后者则是随便挑了个施完粥的灶台跳上去坐好,领着自己这边的人,百无聊赖地说道:“你们能不能快点谈完分配问题,这大冷天的,我可不想在城外吹风。”
“邵大人说得有道理,”谢云归接过装粮食的麻袋,示意小孩在身下垫着,以免冻伤,自己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不是来维持城外秩序,就不要待太久,,徒增这些百姓的压力和伤亡。”
他们两个身份都不低,说的也合情合理,领头的几人便不再对峙,而是干脆掰扯起来。一个人说“这是我们的职权范围”,另一个人便说“陛下已经把那桩案件交给我们主理,这些人自然该由我们带回去”,再来一个人则是“还没证实这些人是否和那桩案件有关,应该先按匪类处理”。
他们争执不休,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新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如这样,将这些人交予我,如何?”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张满面带笑、却也是满面狡诈的脸。
有人脸色微变,也有人目露笑意。
“蒋大人。”
“蒋大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如果是蒋大人接手自然再好不过。”
“这恐怕不妥吧?”
“我觉得还需要斟酌一二……”
“诸位,刚才邵大人和谢公子也说了,不宜在外拖延。这桩案子如何还没有定论,再拖延下去,知道的人可就多了,到时候……”蒋仲思环顾了一圈,看的都是周围的流民。
一时间周遭噤声,众人权衡了一下,到底还是同意了。
于是蒋仲思便志得意满地拘了人往城门走去,经过谢云归和邵珏的时候,还拱了拱手。
邵珏懒洋洋地说道:“别,当不起,我的不要在外拖延可不是这个意思。”
谢云归也难得没有回礼:“我并不关心这桩案子有多少人知道,只是你们太扰民了。”
谢云归说话的时候,他派去请大夫的小厮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他收回视线,没再搭理这事,只是看着大夫给自己扶起的孩子致伤,仿佛其他的事情都入不了他的眼。
邵珏看他这个样子,笑了一下。
这风度翩翩的云归公子也不是没脾气的嘛……
蒋仲思却没笑,他看着谢云归,眼神里有愠色一闪而过。
“卡!”演到这里,郁锋突然喊了停。他直接走到钱强面前,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钱哥,你这愠怒是怎么回事?蒋仲思有这个情绪吗?”
祁临渊无辜地看了过去,钱强差点没气死:“他挑衅我!”
郁锋分外冷静地说道:“不管他现在是不是在挑衅你,他刚才都没有挑衅你。”
钱强被这话噎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祁临渊确实没有挑衅他,是谢云归高高在上的姿态刺激到了他。
“这段戏有问题。”
“这段戏没有问题,”郁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告诉自己这是投资方的人,不能发太大的火,“谢云归就是这个人设,就是这个性格。蒋仲思根本不在意他对自己什么态度,恰恰相反,根据设定,在蒋仲思的内心深处,对于谢云归的横眉冷眼,他是很赞许的,因为他很欣慰有人能维护百姓。”
也是到这个时候,郁锋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愚蠢的错误。
是,定了这个角色钱强确实没办法借机生事了,但蒋仲思本质上是和邵珏一样的人物,甚至因为年纪更大更加隐忍,也更让观众唏嘘感叹。
尽管戏份少,但谁也说不出这是一个不好的角色,这也是钱强同意这个角色的原因。
郁锋怎么也没想到,钱强会演不出来。
不,也不算演不出来。郁锋感觉脑袋上的神经突突地跳。正常情况下,钱强是能装的,偏偏祁临渊演得太好了,直接影响到了其他演员。
梁诩是第一个被影响的,不过他天赋出众,也愿意用心,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互相内卷,把角色都磨得很好。
其他对手戏的演员呢,要么迟钝到了一定程度,要么所演绎的角色本来就是以“云归公子”的心态看谢云归,演出来也没什么问题,只有钱强……
钱强看郁锋冲着自己的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猜到他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如果换了别的导演,他大可以撂狠话问“你还想不想要投资”,但对着郁锋,他心中千回百转,到底还是忍下了撂狠话的冲动。
“行,我知道了,我再试试。”
于是拍摄又从蒋仲思拘了人往城门走开始,又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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