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时薄琛那边单方面的结束。
谢南观开始以问问题的理由,经常路过一班,去到一班旁边的办公室,勤奋到就连老师都有些惊讶,之前一直什么题目都会的谢南观,怎么突然那么多题目不会。
所有人都不知道,谢南观只是为了看时薄琛一眼。
他发现,微风偶尔会卷起教室里被水笔划了记号的白色窗帘,窗帘会像是梦境里的云朵一样,轻轻拂过坐在窗边的时薄琛的脸,在他脸上轻吻一下。
这个时候,时薄琛通常会抬起头,温柔地看着窗帘轻轻一笑。
那双深绿色的柔情的眼睛,就会惬意地眯起来。
偶尔,只是偶尔,谢南观会以为时薄琛会和“路过”的他对上视线。
庆幸只是偶尔,不然他会落荒而逃。
又可惜只是偶尔,时薄琛永远不会看着他。
甚至,每天清晨醒来,谢南观看着洒在枕头上的阳光,都会想,如果时薄琛就在他的面前,睁开那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他,那就好了。
只可惜,永远都不可能的。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对时薄琛的感情,只是因为仰慕和感谢,毕竟像他这种平平无奇,始终被抛弃的人,仰慕这样优秀的同学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跌落谷底的人,总是会仰望星星,渴望星星发出的光亮。
他知道自己和时薄琛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所以他将这份渴望深埋于心,最终演变成了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愫,在梦里酝酿发酵。
夏日浮躁,蝉鸣不绝,头顶上发出“吱呀吱呀”声音的风扇没有吹散少年的躁动。
那时还是住在高中的宿舍。
在白天的余浪之后,谢南观迷迷糊糊睡去,在意识朦胧之间,感觉到一双微凉的手抚上自己的脸,轻柔撩过他紧闭的双眼,勾勒他的鼻尖,最终停留在他的唇上。
一股熟悉的清香席卷了他。
偏偏是鬼压床,他只能感受到朦胧又忽散忽留的触感,却动弹不得。那双手轻轻安慰着他,带着少年的眷恋和冲动,停留在那里。
陌生的浪潮一股一股涌来,将他击打在沙滩上。
他费力挣扎着,睫羽轻颤,想要看清对方的脸。
也终于,他看到了——时薄琛那张永远带着温柔笑容的脸。
他猛地从梦里清醒过来,僵硬地低头朝那里看去。借着不太明亮的晨曦,他看见了微微起|身。
他梦见了,时薄琛抚慰他。
从这一场难以启齿的梦开始,他会情不自禁地在人来人往的队伍里寻找时薄琛的身影,会不自觉地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那本以为是欣赏仰慕的少年心事,渐渐地,变成了——
喜欢。
喜欢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只因一个眼神或一句话,就沦陷至此。
身为一个男生,却喜欢上了一个男生,这注定让他无法将喜欢宣之于口。
他悄悄努力,用尽全力考上和时薄琛的同一所大学,只是想和他多相处四年。四年,眨眼就过去了,快到根本没时间让他鼓起勇气多靠近时薄琛一下。
他能做的,他可以做的,仍然是像17岁时的那样,假装路过一班,只是为了寻找他的身影。
只要这样,就够了。
然而偏偏,好景不长。
大学刚毕业,外公生病住院,舅妈一家推卸责任,拒不照顾也不出钱,攒够治疗费用的担子自然而然就压在他的身上。
妹妹楠瑶又还在上高三,需要生活费和学费。
少年心事只能被他藏在隐秘的角落,转而肩负起生活的重任。
他努力打工,什么都做,外卖、快递、发传单、工地搬砖只要能赚钱的,他都会去做。
即便如此,他还是救不了外公,外公仍然去世。
他再也没有精力去寻找时薄琛的身影,“时薄琛”三个字彻底从他的人生中消失。
他拼尽全力去生活,可总是命运多舛。他好不容易借来钱将外公安葬,紧接着妹妹又检查出患癌,住进医院。
每天几万块钱的住院和化疗费用把他压得喘不过气,他把能借的都借了,却始终凑不过费用,医院见他拿不出钱,威胁说要把谢楠瑶赶出去。
一旦没钱,任何人都是魔鬼。
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选择去借望不到头会把自己害死的高|利|贷。
哪怕豁出自己的命,也比失去妹妹强。
每晚打工结束,他看着天上数不尽的星星,总会想起那天演讲时,在台上寻找到的时薄琛的眼睛。
但也仅此而已。
借来的高利|贷不过是用油浇火,补上医疗费用后,催债的开始上门砸东西,开始堵他。
大学毕业后,在不断地被逼之下,一个交情很好的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份工作,只要去陪那些富二代喝酒,一个晚上就能获得几万的报酬。
还有什么选择吗?没有。
为了钱,他做。
朋友说是要陪一个富二代过生日,因为富二代家里边没人管他,严重缺爱,所以才想找个人来陪。
一开始谢南观还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缺爱要找一个男人陪过生日,但他太走投无路了,所以哪怕是意识到了不对,还是选择听从侥幸心理。
他只靠一点信念硬撑着这副躯体,只要熬过去拿到了钱,治好妹妹的病再还掉一些债,生活可能就会好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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