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湛舟坐在苏韦旁,优雅地喝着无糖麦茶,又继续吃自己的餐点,没有特别和别人交谈。只不过,他的存在非常显眼,时不时就有人投s目光到他的身上,一直想要搭话,却又不知道该怎麽呼唤。
他清冷的表情与一副生人勿近的氛围,实在让人难以亲近。
「白湛舟,那天对不起啊,我们也被陈舜吓一跳,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忽地,有位同班的学生扬声,白湛舟也抬起眸子。
「没关系。」对他来说,事情都过了,说再多也於事无补。
即使本人说了没关系,可那语气平淡得让其他人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关系」。白湛舟是真的不在意吗?还是根本不在乎?现场的气氛突然凝重了起来,只有白湛舟本人毫无感觉,又或说根本没在观察气氛。
「没事没事,这件事就别搁在心里了,还有後续的话我会处理。」苏韦说着,想让气氛又热络起来,让人又去叫了酒。
「陈舜真的太可怕了,以前就是不良少年,听说认识很多黑社会的人。」
「我也听说过,他家好像跟黑道有关系。」
白湛舟听着,没有回应。
他不喜欢聚会,也是因为这些场合肯定会出现八卦。即使谈论的是自己讨厌的人,他也不想cha嘴半句,更不想知道对方的任何事。
不幸中的大幸是,这只是小型的聚餐,不是联谊,不会有什麽活动。
在吃完饭之後,大家小聊一会儿便散会。
白湛舟正要走到餐厅边的停车场,还没转弯,就听到那看不见的转角,传来议论自己的声音──
「白湛舟真的跟传闻一样,超级难相处耶。」
「真的,整个聚会下来只说几句话,真的超不屑跟我们说话的样子。」
「看样子陈舜没误会他。」
听见这样的言论,白湛舟已经不会生气,只觉得有些荒谬。
他确实不是一个有趣的人,方才的他只是展现最平常的一面,没有尝试迎合别人的自己,确实就如他们所说的十分难相处。
虽然是实话,但他还是不想听见。
早知道别跟他们吃饭了。
白湛舟心里这麽想着,正打算装作若无其事前往停车场,却在起步的那一刻,看见有人的步伐b自己还快,经过了他,还在转弯後扬起声──
他的背影太好认了,身高b他高、身材b他宽大,可能是平常听惯了,就连脚步声他都认得出来。
苏韦的步伐太快,就如一阵风掠过自己,那一瞬间,白湛舟甚至能闻到他常用的柔软jg的味道──因为衣柜的衣服不多,他很勤着洗衣,每天都能闻到熟悉的熊o贝小苍兰香。
还有……他的声音也太好认了。
听来开朗,却还是带着一点成熟的低沉,又像河马一样宏亮。
「没有啦,他就是b较怕生,我跟他同寝的,知道他人很好。」
他人很好吗?他0着良心都不这麽觉得。
「苏、苏韦?还让你听见啦?抱歉抱歉,我们没想说别人坏话的意思。」
「没关系,有时候吃饱饭,话匣子就特别容易打开。」他听见苏韦发出爽朗的笑声,又说:「白湛舟他啊,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还很有个x。」
苏韦真的觉得他有趣吗?从来没有人这麽称赞过他。
资优生该是什麽模样,他就像是将那样的人生当作考试,用着满分的方式过着完美的生活。他可以品学兼优、待人礼貌,但仍与同辈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让别人觉得自己如同高岭之花,不仅无法高攀,更无法攀b。
──「湛舟,在政与商的圈子里,没有所谓的朋友。所有在你身边的人,一定会牵扯利益;谈不上任何利益的,就是没用的棋子,不瞥一眼也罢。」
这是他从小被灌输到大的观念。
待回过神,他总算迈开脚步,经过他们时连瞥一眼都没有,直直走向他的那辆高级轿车。上车、发动引擎、离开停车场,前後不到二十秒。
除了家人以外,从没有人在二十四小时都可能与自己在同一个空间,可住进宿舍之後,他很少有独处的时间,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也有自己没注意到的一面被别人发现了?
而那个人正是苏韦。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为「混蛋」。
虽然是混蛋,但白湛舟还是接了起来,语气冰冷,「g麽?」
「过得如何?」对方语带笑意,虽没有恶意,但对白湛舟来说却刺耳不已。
「多亏你,我每天都生不如si。」
「没交到朋友啊?」
「我不需要朋友。」
「哎,真的一点长进都没有,我亲ai的弟弟。」电话另一头的白湛海摇头叹气,翘起二郎腿,「你到底什麽时候会懂我的用心良苦呢?」
「你只是想陷害我,提了非常愚蠢又幼稚的玩笑。」白湛舟说得有些气,车越开越快,「我倒也希望你有点长进,长年纪也得长脑子,别老做这种蠢事。」
白湛海耸了耸肩,白湛舟的这些话都被他忽视掉,左耳进右耳出,「最近会回家一趟吗?妈想你了。」
「是有什麽聚会要参加吗?」白湛舟知道,他的家人才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r0u麻的话,肯定有什麽原因,才要他回家一趟。
「估计是想带几个nv孩子给你认识。」白湛海想了想,又改口:「也许是一个而已。她这两年不都在拓展事业版图吗?最近刚好和一间老牌公司搭上、想谈的交易也谈成了,还很中意现任董事长的孙nv,可能想试图撮合你们俩。」
闻之,白湛舟翻了个白眼,原本要开进学校停车场的车子继续直行,不打算回让他心情更烦闷的宿舍。
「你明知道我讨厌被牵扯这些,却还是听妈的话,特地打电话过来叫我回家,不仅如此,还夺走我升上大学後应该拥有的自由?住宿舍?开什麽玩笑,里面又脏又乱,就跟地狱一样。」
白湛海先是静静听着,又接着问:「你是在跟我抱怨吗?」
「和你抱怨有什麽用,你会在意吗?」
「我倒是希望你能多跟我抱怨一点,别让兄弟间的感情变得那麽生疏。」
白湛舟嗤笑一声,「你忙归忙,也别忙坏脑子了。」语落,白湛舟气愤地挂断电话,漫无目的地持续向前开。
此刻的他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谁也别想打扰他。
星期五宿舍不会点名,要外宿也不用填单子请假,而从开学至今都没有一天是在外头过的白湛舟,直到十二点都没出现在宿舍。
明明晚上才一起在餐厅吃饭,怎麽没有回来?
他会外宿吗?回老家?他记得这一阵子白湛舟都没回去的啊。
就怕他是发生了什麽事情,苏韦拿起手机,发了讯息给他。
苏韦:在哪?
海边安静,静得只能听见海浪与风的声音,也暗得看不清海的壮丽。
白湛舟也不知道自己来看海g麽,半夜的天与海交融在一起,其实不怎麽漂亮,而他过往更不会如此,於他而言,自然景se没有什麽特别的意义。
多看几眼美丽的景致,他的心情也不会因此变好。
当感受到放在口袋的手机发出震动,他还是因为无聊拿起来看一眼。
解锁、点进讯息,回覆:g麽?
苏韦:关心一下,你怎麽没回来?心情不好?
他也知道啊。虽然不需要在乎旁人的眼光,但听见别人在背後议论自己,b当着面被咒骂更讨厌。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後,白湛海又多踩上一脚,直接把他早就稳不住的心情狠狠压扁。
在白湛舟回应之前,苏韦又发了一则讯息过来:所以,在哪?
他为什麽如此执着地想知道自己在哪里?白湛舟觉得烦躁,心里也想着,难不成说了他就会来?怎麽可能,从学校开车到这里得花四十分钟,何况是他这个没车的人,骑机车也得花上一小时。
白湛舟:oo海岸,怎麽了?要过来?
发送过去之後,白湛舟嗤笑了一声,正打算收起手机,却没想到对方不仅马上已读,更直接回覆了他──
苏韦:马上到,等我。
这下,白湛舟是真的ga0不懂了。苏韦对他到底有什麽执着?
他望向那片漆黑的海,後来双眸所关注的,都是每一次激起的白se浪花。
没有规律、称不上漂亮,却已经是此刻最夺目的存在。也许他就和这些浪花一样,漫无目的、没有去留。只在黑夜绽放,却无人观赏。
苏韦只花半小时就到了。
白湛舟一路飙车过来花四十分钟,而他这个骑机车的居然只花半小时?
当看见苏韦出现在自己面前,白湛舟头上冒出的问号又更多了。
「你大老远跑来这里,不会只是想看我健不健在吧?」
「怕你因为今天的事情受影响。」苏韦站到他身旁,也看着夜晚的海,「这里风这麽大,真亏你想待在这,是我的话一刻都不想多留,冷si了。」
「如果你不喜欢,其实可以离开,没人b迫你。」
「我都特地赶来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话?」苏韦噘嘴,虽然这麽闹着别扭,但也知道白湛舟肯定连一句「谢谢」都不会说。
「又不是我求你过来的。」白湛舟皱眉,反问道:「所以你为什麽那麽ai多管闲事?不觉得自己j婆过後却又要让人表达好意,是一件很无耻的事吗?」
苏韦真心认为,若不是自己脾气太好,肯定会马上和白湛舟大吵一架。
他深深x1一口气,还是那副和蔼的表情,「你说的对,是我心甘情愿过来的,不管你欢不欢迎我,我都不该那样说,何况你现在的心情还不怎麽好,是我忘了过来的目的。」
见苏韦服软,白湛舟有些不习惯,他还以为苏韦会和之前一样和他斗嘴。
吃软不吃y的白湛舟撇开头,扭扭捏捏地说:「咳……但这麽晚了,你还因为担心室友的心情与安危过来,这点确实值得嘉奖。」
嘉奖个头,他把自己当王了是吧?
苏韦在心里吐槽,但脸上仍笑眯眯的,「当然,朋友就是要互相照顾。」
……朋友?白湛舟在心里不停复诵这个词。
这些年来他也不是没和任何同学说过话,他会被夸奖、被邀请,也会有人主动找他聊天,但是主动说他们是「朋友」的人,却连一个也没有。
「……我们是朋友?」所以,当白湛舟问出这句话时,是发自内心,还带着一点期待的──他黝黑的双眸里,好像也有翻涌的浪花。
即使光线昏暗,苏韦还是看得出,这是白湛舟最没有防备之心的一次。
像他这样的大少爷,也担心自己没朋友?啊不对,如果他都用着高冷又欠揍的态度待人,确实会没有朋友……可是,既然都露出难以亲近的一面了,还会渴望拥有一个能倾诉心事的知己吗?
想和他当朋友的人,真的得翻山越岭又不被他赶跑,才有机会走进他的心。
「不是吗?」苏韦倒是不介意被这个脾气差的小少爷一次次地劝退,对他来说谁都能是朋友,他也能以真心对待每一个人。况且,白湛舟确实很需要朋友的样子,他愿意当他的第一个好兄弟,顺便建议他该怎麽和同学好好相处。
「不是啊。」白湛舟连想都没有想就反驳,但又想起是自己先问起的,轻咳了声,有些别扭地说:「至少……在我眼里,我们之前都不算是朋友。」
与一个人成为朋友,需要什麽要件?
不需要签订合约,也不用举办任何仪式,那些会互相说是对方是自己朋友的人,都是在什麽时候确立关系的?
见白湛舟露出深思的模样,苏韦知道他一定是在想常人无法理解的笨问题。
从开学至今,他与白湛舟虽没说特别多的话,但好歹同班甚至同宿舍,在几次的交流中,他就知道白湛舟是个什麽样的人了──
简而言之,就是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那从今天起,我们就当朋友吧。」
白湛舟本来还想分析,之後当朋友对他们有什麽好处与坏处,可当他一抬头,见苏韦对自己露出无害的笑容,他所有的纠结与疑惑都像是被解答了。
与他成为朋友,不需要牵扯到任何的利益,只是建立一段简单的关系。
「看你这麽晚了还骑过来这里找我的份上,姑且把你视为朋友。」
苏韦耸了耸肩,感觉自己已经快习惯白湛舟的说话方式了。
「感谢小少爷的大恩大德,我备感荣幸。」他以开玩笑的口气回覆。
不过,他没想到白湛舟根本没把这话当玩笑,反而在心里得意地哼哼两声,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容,「不用客气。」
「白湛舟,早上记得叫我耶,不要偷跑!」
原本一点也不想理会苏韦要求的白湛舟,在与他成为朋友之後,还是答应了这个请求,这只是朋友之间的举手之劳,也不是什麽有难度的事──一开始的白湛舟,真的是这样想的。
「苏韦,起床了。」七点四十分,平常的白湛舟在这时候早就已经整理好、准备前往教室了,可现在他还在宿舍里,等着苏韦起床。
苏韦还躺在床上,连第一个闹钟都还没想。
石明宇和吕育生都还在睡觉,白湛舟也不好喊得太大声,只是皱起眉又小声喊道:「苏韦,你再不起床,我就要自己去上课了。」
然而,苏韦睡得香,白湛舟的声音又刻意压得小,根本没把他叫醒。
从小时候就十分自律的他,根本不需要仰赖别人叫自己起床,他不是b闹钟早醒,就是在闹钟响第一声的时候就马上醒来。
像苏韦一样这麽能睡这麽沉的人,他倒是第一次遇见。
所以现在该怎麽办?就这麽乾等吗?白湛舟皱起眉,完全不想浪费时间等待,在无法大声叫他起床的情况下,他选择了更隐晦的方式──捏他大腿。
苏韦的棉被不是拿来盖的,而是拿来抱的。他侧着身,紧紧抱着一坨被子,仅穿着一条四角k的腿压在上头,让白湛舟眯起了眼,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捏。
苏韦好说歹说也是个热衷参与系排的学生,运动量是这寝室最大的,想当然,他的大腿也更加粗壮,捏起来就像放在外头太久的橡皮糖,还有点弹x,但b白湛舟想像中的还y。
「嘶!」白湛舟的手劲不小,苏韦马上就起身,看见站在下铺的白湛舟,心脏跳得飞快,「靠!吓si我,你捏我啊?」
「因为不管我怎麽叫,你都没有半点反应。」
「现在几点?」苏韦0着疼痛的大腿,jg神都来了。
「四十二分,你还有一点时间可以准备。」
四十几分起床g麽?早八不就是设个五十五分的闹钟,压着上课钟声到就行了吗?刷牙洗脸再换个衣服就五分钟的事情,十分钟走去教室完全绰绰有余。
「……再让我赖床个十分钟。」苏韦倒回去睡,又把被子r0u成一坨,紧紧抱着。
白湛舟ch0u了ch0u嘴角,「你还要继续睡?那我要走了。」
他才不想在这和苏韦折腾下去,转过身便要离去,可对方即使闭着眼,仍伸出了手、穿过护栏,抓住了他後脑杓下的衣领──
「等一下嘛……」
他身高落於平均值,约一百七十五公分,被别人这麽抓着,总有种自己很弱小又被看不起的感觉。
可他又没有办法管过去,毕竟这家伙抓得太紧了。
「我给你三秒,松开你的手。」
「等我啦!不然再睡个五分钟……就好……」
苏韦确实松开了手,而白湛舟也确实又多等了五分钟。
同寝的他们在後来几乎都一起行动,只要是必修课,都能见他们走在一块。
偶尔,白湛舟如果起得早,也会先叫早餐外送,顺带连苏韦的都一起准备,这对他来说都只是举手之劳;有时,苏韦会找白湛舟一起吃学餐,可几乎都被白湛舟拒绝。
「为什麽不一起吃饭?」苏韦想不明白,这人的想法怎麽这麽难猜,一下愿意一起吃,一下又不愿意,却好像不是靠心情来评断的。
「我吃不惯学餐。」然而问了之後,苏韦得到了他一直很想知道的答案,却也又更不不明白了。
「学餐有什麽不好?便宜又好吃。」
便宜是便宜,但好不好吃很主观,在白湛舟的认知里,便宜又好吃的东西几乎都不怎麽健康,要不就是不太乾净。
「我对学餐的卫生有些疑虑。」
苏韦翻了个大白眼,「是能脏到哪?学餐的阿姨叔叔每天刷地洗地,连碗都有刷乾净,我也从没在学餐看到半只老鼠过。」
「保持卫生乾净、不见半只老鼠或蟑螂,都是贩卖食物最应该做到的基本事项,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收一收别卖了也好。」
虽然是「朋友」,但苏韦有时候还是不知道该怎麽和这个小少爷相处。
「相信我,就吃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我从来没拉过肚子,请别害我。」白湛舟正se道,让苏韦倒ch0u一口气。
「你要不要乾脆跟我说你拉的屎都是香的,还是彩se的?」这世界上,彷佛没有人b他更认真。
「我从不说谎。」白湛舟又说,「但看来你会,还挺幽默的。」
在旁人眼里,白湛舟就像是被苏韦护着的争议人物,即使有人对他父亲的洗钱时事有所看法,也不敢随意提起;就算觉得白湛舟是个嚣张跋扈的人,也不会有人刁难他。
除了陈舜。直到现在,他仍对白湛舟充满厌恶。
他依然看不惯白湛舟靠着家里的权势与黑来的钱享乐,甚至猜测他的榜首成绩也是买来的。说不准,现在他连课都不用上,学校就会将毕业证书颁给他。
同系又同班,在有密集必修课的大一几乎天天都能遇见。
陈舜见白湛舟从另一头走来,自己也加快脚步,刻意撞了他的肩膀。
他的身形b白湛舟高大许多,再加一点力,就足以让白湛舟险些摔着。
陈舜没回头,迈步离开长廊,而白湛舟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幼稚不已。
这是哪来的小学生把戏?白湛舟虽觉得荒诞,但也不想刻意惹事。
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是降低自己的格调。
至於其他带着有se眼光看他的人,白湛舟不是傻子,当然有发现。
不想理会,纯纯是认为不值,倘若大学都得花这麽多时间处理人际关系,那他还不如到国外读书,没人认识他就无法说他的不是,更能让自己省心。
见白湛舟带着臭脸回407房,石明宇没有多问,毕竟他每天都是这副模样,不过倒是问了另个问题:「白湛舟,你晚餐要吃什麽?吕育生在外面,说能替我们带回来。」
「还没想好,我自己处理就行。」
「好,那你在群组回他一下。」语落,石明宇又点开了新的一把游戏。
白湛舟顿了顿,这才想起自己静音群组的事。
还有,本来打算搬出去的事。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什麽和苏韦成为朋友之後,他就没有搬出去的念头了。虽然拥有洁癖的他,在每天踏入公共卫浴时都觉得很煎熬,可其它时间还算忍得过去。
对,如果再不加上运转声音极大又感觉洗不太乾净的洗衣机,还有隔壁房的同学退化得越来越快,除了学猴叫,已经会发出不明的刺耳尖叫之外,一切都还不错。
至少407房里头的氛围还行,他没有如一开始一样讨厌这里。
他早睡也容易深眠,只要苏韦别太累、发出太大的打呼声,都没有太大的问题……还有,如果苏韦回宿舍之後能马上去洗澡,那一定会更好。
坐在书桌前的白湛舟想出b优点还多的缺点,却依然给宿舍生活勉强打了七十五分,不是在不及格的边缘大鹏展翅,而是「烂是烂,但还行」的程度。
聊天群组:407房4
白湛舟:@吕育生,晚餐我自己解决就好。
吕育生:ok!
苏韦:我九点半打完球,可以顺便帮大家买宵夜,你们要吃什麽?
苏韦发完话,全部的人都已读了,白湛舟没打算回覆,可对方就像是会读心一样,刻意标注了他。
苏韦:@白湛舟,吃什麽,快说!
这个人ga0什麽啊?他不喜欢吃宵夜,这不是个健康的行为。
白湛舟:不需要,帮其他人带就好。
苏韦:@白湛舟、@白湛舟、@白湛舟,为什麽不吃?
白湛舟:我十点就要睡了,不想在睡前吃这麽多。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理由,而这件事情只有他和苏韦知道。
苏韦:真的吗?不是买学餐喔。
白湛舟看见他故意这麽说,挑了挑眉,苏韦真的在他的底线边缘疯狂跳舞。
几天前,他顺着苏韦的意,一起和他去吃学餐。
菜se丰富、应有尽有,一开始他确实感到佩服,而实际上嚐起来的味道也不错,除了有点油、吃得出是冷冻jr0u还有看到几片烂到的蔬菜之外,其实还算可以。
可是正当他要佩服起学餐的时候,苏韦夺走了他的第一次。
不对,应该说这间学餐,让他的pgu受尽了各种委屈与从未有过的待遇。
「你认真的?你这辈子从没拉过肚子?」一开始听见,苏韦真以为他是开玩笑的,「靠!这世界上怎麽可能有人活到十八岁没拉过肚子啊?你是天上的神仙还是会放彩虹p的仙nv吗?」
人生第一次拉肚子的白湛舟,此刻的表情只能用生无可恋来形容。
「我说过,我不会骗人。」他有气无力,像是对这个世界已经不抱有任何期待,「谢谢你带给我如此刻骨铭心的t验,幸好下午前两节没课,我还能去看个医生拿药。」
苏韦见他这模样,都不知道他走路走到一半会不会腿软倒下,更别说开车上路,他要是便意一来就急踩煞车或猛踩油门,可就要酿祸了,「要陪你去吗?」
躺在系图沙发上的白湛舟摇了摇头,重叹口气,「没事,我去去就回。」
白湛舟起身以後,都是夹着pgu走路的。
想起那天的「耻辱」,白湛舟紧紧咬着牙,用力敲打着手机键盘。
白湛舟:真的,你再多嘴一句,我明天早上就不会叫你起床。
发出後,还顺带传了一个免费的笑脸贴图──手还提着刀的那种。
看着手机的苏韦发出笑,一旁的同学撞见,马上带着想听八卦的表情凑过去,「跟谁聊天啊,苏韦?」
「嗯?就问宿舍的朋友要不要吃宵夜而已。」
「……宿舍?哦,我记得你跟白湛舟同寝对吧?还有谁啊?」「还有两个外系的。」
对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本想问的那些话,都因为最近听到的谣言而闭紧了嘴。
有人说,苏韦是被白湛舟用钱雇的「保镳」。
会有这样的推测,是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是怎麽好上的,苏韦甚至像在热脸贴冷pgu,和白湛舟搭话时常不被理会。
大家都知道白湛舟有多麽难相处,同时也知道苏韦有多少朋友,根本不需要去伺候那个有钱少爷──这些传闻,苏韦不当一回事,白湛舟倒是听到心里去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苏韦为什麽想和他当朋友。
他和所有人都抱持着相同的疑惑,但同时也知道交友是一件自由的事情,他们没做错事,却又成了别人茶余饭後的话题,实在难以理解同学们的脑回路。
为什麽要管那麽多?谁又碍着谁了?还是说,他就真的那麽讨人厌?
「午餐出去吃吗?」钟声响起,苏韦马上就走到白湛舟的身边。
白湛舟看着他,轻轻说了声「好」,便与他离开教室。
他与苏韦或者是407房的其他人都不算特别了解对方,仅是会偶尔吃饭聊天的朋友,可对白湛舟来说,这与他对「朋友」的定义有些不同。
他认为朋友间除了要互相信任,也得在对方的心里有一定的重量,足以成为「知己」才能称为「朋友」,要不都只是点头之交、只在表面交好的酒r0u朋友。
「没胃口?怎麽吃那麽少?」苏韦见白湛舟盘里的义大利面像是一口都没碰一样,关心起了他,「不会再拉……」
「闭嘴,吃饭就别说那个了。」白湛舟狠瞪了他一眼,「平常也别说,我们约定好的。」
见白湛舟如此认真的模样,苏韦笑着点头,「放心啦,我很讲信用的。」
白湛舟没有回应,能少想一秒这不堪回首的回忆是一秒,他实在不想再回想那坐在马桶上、黑暗无光的日子。
b起这件事情,最近的谣言反而让他更加在意。
「喂,苏韦。」
「嗯?请说。」
「别人说,我能好好在这大学上课,是因为你罩着我。」
「你什麽时候在意起别人说的话了?这很不白湛舟。」
「谢谢你把我变成一种形容词。」白湛舟见他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自己的心倒是有些动摇。他不只脾气傲,连心也倔,不管苏韦的反应如何,他都要把想说的话说完:「我只是想说,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苏韦已经快把他的加量义大利面吃完了,可白湛舟後来连一口都没动。
「我看起来有在保护你?我就跟你正常上下课,你听别人瞎说什麽?况且,用膝盖想就知道这些毫无逻辑的话是谁散播的,你在意个p?」
「虽然我知道是陈舜散播的,但很多人也都这麽认为。」白湛舟管不住自己自傲的心和不饶人的嘴,着急的时候,语速也越来越快,「如果你只是想当人见人ai的英雄,或者是想拯救谁,不需要靠近我或利用我──我不想成为被拯救的弱者。」
闻之,苏韦挑了挑眉,没想到白湛舟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那些他原本一点也不在意的p话,全都因为白湛舟,不得不正视了。
「现在的人总ai把简单的事变复杂,所以才容易惹祸上身。」苏韦喝了口水,语气也不再和方才一样笑呵呵的,反而b任何时候都还严肃,「白湛舟,你可以贯彻自己的想法坚持到底吗?别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动摇。」
「我没……」
「你有。在陈舜面前,你得理不饶人,偏要往si里挑衅,现在陈舜不在你面前了,你反倒像一只缩头乌gui。为什麽?是因为你觉得在朋友面前可以尽情懦弱吗?如果我是让你不打算贯彻自我的存在,我们大可以别当朋友。」
他第一次见苏韦这麽认真的模样,澈底地怔愣住。
其实,那些流言蜚语并没有让他难受,苏韦的这番话更没有让他的心动摇,毕竟不论是被人议论,又或者是失去朋友,全都在白湛舟的预料之内。
白湛舟扯了扯笑,心想着,苏韦果然就是和自己所想的一样,是无法成为知己的朋友,「哈……我就知道你会这麽说,所以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闻之,换苏韦满头问号,「啊?」
「我早就知道你根本不打算跟我继续当朋友了。」白湛咒继续说道,「对我来说,真正朋友是需要互相交付真心的对象,就和投资一样,有可能交付真心却换来失败的结果。像这样可能赚也可能赔的赌注,本就要在崩盘前及时收手──幸好我们都是聪明人,还知道彼此不适合。」
这个人交朋友怎麽ga0得像是在找结婚对象一样?
不对……他没有真的想跟他绝交的意思,他到底在演哪出戏?
白湛舟ch0u起一张面纸,优雅地擦了擦嘴。
「这顿饭我付吧,请原谅我先走一步。」语落,他站起身子,拿起帐单走向柜台,留下满头问号的苏韦在位子上。
……好,他刚刚确实没控制好情绪,但他有必要这麽绝吗?
见白湛舟又走回来,苏韦问:「不打包吗?小心下午肚子饿。」
「不了,我估计会没胃口一整天。」
白湛舟继续前行,走向大门,苏韦也紧跟在後。
──「如果你只是想当人见人ai的英雄,不需要靠近我或利用我。」
苏韦确实被这句话影响了,才一时说了气话。
哪个男孩子没有英雄梦?
他想成为最夺目的存在,不论是年幼或现在,他始终如一。?
身为家里年纪最大的孩子,苏韦一共有五个弟弟妹妹,从小就会帮忙父母顾小孩,更被他们寄予厚望──如此孝顺的孩子,未来一定大有前途。
──「苏韦,出去读书要小心,也别忘了多回来看看爸妈跟弟弟妹妹们。」
──「苏韦这麽优秀,之後一定能到很好的大公司上班,到时候记得帮爸爸妈妈分担一些加计,家里还有这麽多孩子,我们实在吃不消啊。」
──「苏韦,别忘根、别忘本,你要记得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而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家人。」
对苏韦来说,被依靠本身就是一件有负担与压力的事,但他并不讨厌。这一路走来,他从没觉得自己做错过什麽,甚至以自己为傲。
他有两个很亲的弟弟明白他的辛苦,还有一个妹妹是被他亲自从小照顾到大的,有这些像天使一样温暖的家人陪伴,他愿意成为替他们遮风挡雨的英雄。
当电视在播英雄动画片时,他的小家人们总说自己就像拯救世界的超人,把他哄得高兴、捧得高高的,那时候他们看自己的眼神,苏韦一辈子都不会忘。
但是,当父亲退休後开始赌博输钱、进入叛逆期的弟弟开始不回家,很多事情都像是变了调一样,有些事情依然美好,但有些美好也不复存在。
「你们都不收拾行李吗?连假不回家?」早就想家的吕育生不想挤最多人的车,在开始休假的前一天就准备回老乡,此刻也已经背起背包了。
「我明天的车。」石明宇依旧盯着电脑,回应吕育生。
「因为没有买到车票,所以回不去。」苏韦挠了挠头,尴尬地笑着说。
白湛舟沉默,只是点了点头,显然也是没打算回家。
吕育生见白湛舟的表情就像是抹了屎在脸上一样难看,也不好意思多问什麽,说了句「再见」,便离开407房。
隔日,石明宇上完课就溜了,宿舍里只剩下苏韦与白湛舟两人。
自从他们去吃义大利面後,不管苏韦怎麽搭话,白湛舟不应就是不应,最後苏韦也不想继续热脸贴冷pgu,两人便陷入冷战。
他们的座位恰好在房间的最里头,是背靠背的位子,不会看到对方在做什麽。不过,苏韦能听见白湛舟的翻书声,而白湛舟也能听见从他耳机传出来的细细声响。
他总是喜欢听很吵闹的歌,和他完全不同,x格迥异的他们怎麽可能当得了朋友?直到现在,白湛舟依然觉得他们一点也不适合。
然而,他们从没这麽尴尬过。
就连与别人相处,他们都会避免如此尴尬的氛围出现,并用自己的方式化解窘态,可现在他们谁也没说半句话,只要自己心里还在意,就逃不了这冰冷又安静的气氛。
他们都是无法装作不在意的人。
「……为什麽不回家?」
为了不让沉默继续震耳yu聋,苏韦率先打破沉默。
「单纯不想回去。」
「你不是说自己不会说谎的吗?」
「我没说谎,概括来说真的是这样。」
背对背的他们,看不见对方的眼睛,也不确定彼此正在做什麽,只能听着声音,继续谈着天。
「我的话算是在逃避,骗家人说没买到回去的车票。」苏韦尴尬的笑了几声,谈起自己的私事,「你不是说朋友间要互相信任吗?我说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看能不能取得你的信任。」
「如果你买不到车票,大可以跟我说,我开车送你回去。」白湛舟说着,还不忘补一句:「也不用怕塞车或太麻烦我,只要你说一声,我们就马上走,我可以暂时当最力挺你的好朋友,这点小忙不算什麽。」
苏韦没想到白湛舟到现在还在记仇,转过去睨了他一眼,却发现这人即使在宿舍,都和在教室里一样,总是挺直腰、椅子也只坐一半,完全不靠背。
这样都不累啊?苏韦盯着他的後脑勺,可自己也不会读心术,更猜不透他。
「但我也不想占你便宜,只听你的秘密,所以我也分享一点我的。我回家的话,估计会被我妈带去相亲,光是用想的就觉得烦躁。」
「听起来真的是富家子弟的烦恼,小少爷,真不愧是你。」
「不是每个有钱人都有这样的困扰,像我的哥哥就不会被强制带去相亲。」
「为什麽?」
「换你说了,你的秘密。」
苏韦「啧」了声,倒是知道白湛舟有着这麽ai计较又ai算清的个x,「我连上大学的钱都是贷款来的,但我回家估计会被伸手要钱,我拿不出来,会很尴尬,也觉得没面子。」
「听起来真的是中产阶级以下家庭的困扰,真没想到你有这麽一面。」
「在我的生活圈中,像我这样的人也不少,家里的钱称不上多,但还够生活,不过依我看,我家现在就像在苟延残喘一样,每况愈下。」
「既然如此,为什麽不去打工?」
白湛舟一句话就堵得他哑口。
问话就如锐利的一把剑,直接抵在他的心头。
叛逆是他最後的偏拗,是他不服气的表现,也是最不想被别人发现的事。
「因为我知道,只要我有钱,我的家人就会狮子大开口,要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他们,往後只会对我索取更多,更会视为理所当然。」
即使是白湛舟,也听过这如同人间鬼故事的家庭状况。
「所以,你讨厌你的家人吗?」
「没有,我很喜欢,我ai我的爸妈,也ai着我的五个弟弟妹妹。」这是苏韦0着良心说的话,「但我的ai不是没有尽头,如果不停向我索要,总有一天也会被掏空。」
这一点,白湛舟算是能明白。
他也同样感谢并ai着他的父母,但如果他们对自己的好,只是想将他当作商品一样买卖、继续主宰他往後的人生,他的ai也会逐渐转为失望。
「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y森到像是随时会闹鬼的宿舍居然成了我们的避风港。」白湛舟轻叹口气,「虽然住宿舍是父母的安排,但我也想瞒着他们出去租屋,毕竟这里实在……以卫生和生活品质来说,真的一言难尽。」
「宿舍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的,有好有坏。」苏韦反而很喜欢宿舍的生活,很快地就和其他房的学生们好上,对他这种社交达人来说,宿舍就是用来交朋友的地方,「不过你为什麽到现在都没搬出去?」
「你很希望我快点搬出去?」白湛舟回过头,质问起他,却没想到他一转头,就看见苏韦早就趴在椅背上,也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他都是望着自己的背影在说话的。
他的表情和平常一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白湛舟原本皱起的眉头,也因为他浅浅的笑松了开来。
「怎麽可能,你搬出去之後,我接下来的每堂早八都会迟到。」
「最好,你明明自己就起得来,只是起得b较晚而已。」
「最近已经习惯被你叫起床了啊,现在听到闹钟的声音,估计连手指头都连不会动一下。」苏韦理所当然的口气,让白湛舟静默了好半晌。
他其实很习惯被别人依靠的感觉,但仅次於课业。
他可以扛下一整个小组的作业量,自己做出最完美的报告,被组员当作是神一样崇拜,但像是这样的日常琐事,倒是没有这麽被深深依赖过。
白湛舟转过身,苏韦又只能盯着他无聊的後脑勺。
「其实我确实是因为你,才暂时将搬出去的事延期。」
而白湛舟说的话,让苏韦愣了好半晌。白湛舟的後脑勺变得模糊,尔後又再度清晰,气氛虽没方才那麽尴尬,他们也像是破冰了,但苏韦却起了身j皮疙瘩──
这家伙能不能别一本正经的讲这种话?
若问白湛舟,两人和好如初了没,白湛舟的回答是:「关系还行。」
不是朋友,但他还是会叫苏韦起床,苏韦也会找他吃饭,就跟以前一样。
若是问苏韦,苏韦则会搔着头,思考半分钟才回答:「应该算和好了吧?」
他们现在就跟以前一样,没有什麽不同,但他也不想拘泥於「朋友」这个关系,反正要怎麽定义都是各自的事情,白湛舟可以不把他当朋友,而他也随意做自己。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得说清楚讲明白。
「陈舜。」下课钟声响起,苏韦难得没和白湛舟一起走,反而是往教室最後头的座位走去,笑着和许久没聊天的陈舜打招呼。
白湛舟掠过他们一眼,收拾好东西便离开教室。
看来苏韦也被谣言闹得不堪其扰,甚至b自己更沉不住气,打算去算帐了。
被苏韦叫住的陈舜抬起头,即使明白他的来意,也一点都不怕。
「什麽风把你吹来?」陈舜露出痞痞的笑,「我最近应该没做什麽吧?」
「就算有证据你也会矢口否认,脸皮这麽厚的话,你确实什麽也没错。」
「是谁又做了什麽不顺你眼的事情,想栽赃给我吧。」陈舜半举双手,以示投降,「我可不敢跟你明着杠,还想继续在系上混下去。」
「确实,你看起来一点也没骨气和我明着来,所以才耍一些幼稚的y招。不过该适可而止了吧?当不了朋友,也别当仇人啊。」苏韦笑着说,手指敲了敲桌子,「你说,这世界这麽大,为什麽我们却被那麽多事情缠在一起?」
「苏韦,别把白湛舟的事情扛在自己身上,这真的不关……」
苏韦不想再看他演戏,直接打断他说话──
即使是大家都说脾气好的苏韦,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尤其是踩到他的逆鳞,他绝对不会给对方任何台阶。既然想闹事,就别怕最後玩火上身,他一定会让对方知道从高处y生生跌下去有多麽痛。
「你找了高中生,准备围殴白湛舟,对吧?因为他们未成年,不只好摆布,还能让你们脱罪,所以你就g这些龌龊事。」苏韦的音量就那麽大,仅有他们能听见,在其他人眼中,他们交谈的画面更不起眼。
即使如此,陈舜的心也急了,就怕有别人听见,左顾右盼,手也冒出冷汗。
这件事情无关大学里的任何人,他是在哪安了眼线,知道这件事的?陈舜倒吞一口气,迟迟不敢对上苏韦的眼睛。
「刚刚的气焰呢?我还在等你反驳啊,还是因为我全都说中了,所以也不打算演下去了?」苏韦嗤笑一声,双眸恶狠狠瞪着他,「陈舜,我再警告你一次,如果不打算收手,接下来我一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落下这句话,苏韦背着书包离开,独留陈舜坐在位子上,先是感到荒唐,後来又气愤地握紧双拳,当怒气直冲脑门,他奋力地敲打了桌子,「蹦」的一声,把其他还在教室里头的同学吓坏了,纷纷回头看向他。
「看什麽看?」他大声咆哮,走出教室前,不忘把身旁的桌椅踹倒。
「哈啾!」白湛舟从小到大都没生过什麽大病,一直被细心呵护的他始终健康,连小感冒都不常得。可当离开自己温暖的家以後,他总觉得随着生活品质的下降,自己也不如以往健康了。
这个喷嚏,感觉跟最近天气开始转凉有关。
「这麽狠啊?等都不等的。」
白湛舟和苏韦默契十足,选了同一堂系上的选修课,这也是他们後来这麽常走在一块的理由──某天白湛舟看了他的课表,才发现有八成都重叠。
虽然同系同班很正常,但当下的他还是紧皱起了眉头。
「你和陈舜说话,还要我等你?」
「好朋友,你这是在吃醋吗?」此刻的苏韦完全不见方才的怒狠,刻意笑得暧昧,对白湛舟眨了眨他那带着笑的大眼睛。
白湛舟嫌弃地斜睨了苏韦一眼,「别用这种声音对我说话,超恶心。」
说罢,又拿起一本课本,挡在他们的中间,「我也不想看到你的脸。」
还有,他们也不是朋友,对他来说,只是关系b较好的冤家。
虽然白湛舟没有说出口,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反驳。
这堂课,白湛舟连看苏韦一眼都没有,但苏韦却记得他打了三次的喷嚏,在下课之後,叮咛了白湛舟:「最近天气要转凉了,记得多穿点衣服。」
「你是我家佣人吗?g麽提醒我?」白湛舟擤着鼻涕,瞪着苏韦。他当然有感觉到气温骤降,不需要他来叮咛。
「因为你上课狂打喷嚏,影响到我上课了。这样可以吗?」苏韦刻意学着白湛舟平常的语气,白湛舟不自知,还吐槽道:「你这语气好讨人厌。」
「你也知道啊?我就是在学你平常说话的样子。」苏韦就是个幼稚的大男孩,总是能在三句话以内把白湛舟惹毛,又能让他拿自己没办法。
苏韦的朋友数都数不完,不论系内或系外,他认识的人b白湛舟从小到大获的奖还要多。身为喜ai运动的称职系排人,他每天都会在球场挥洒汗水,也有不少nv孩子会特别去看他打球。
这些是众所皆知的事,只有苏韦本人没注意到。
「喂,苏韦,那个nv孩子已经来这里看你整整一个礼拜了。」当被同学提醒,苏韦才愣愣地看向他偷指的方向,也一瞬间就和那nv孩对上眼。
nv孩娇羞地撇过头,和身旁的朋友无b激动的说着话。
「你看,你一看过去,她高兴成这样。」
「真的是因为我?」苏韦不太能理解,但一直以来好像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他在高中也是排球队的,同样有不少人会特地去看他打球,也收到不少的告白,但即使真的交换了联络方式、两人也谈起天,都没有顺利交往。
他也不是对谈恋ai不感兴趣,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麽和nv孩子相处,即使面对有好感的nvx,他也常常因为说不出话来而显得别扭,最终以失败收场。
他倒是没有像吕育生一样急着找交往对象,只想好好做自己的事情。
例如现在,就是好好打球,别注意别人的目光、让自己的水准失常。
苏韦和往常一样,打球打到晚上九点,nv孩也站在那,看到他们结束为止。
应该说,她等的就是最後这一刻。
当苏韦拿起东西准备回到宿舍,nv孩马上跑向他,鼓足所有的勇气,站在苏韦的面前。苏韦有些愣着,也马上就猜出她想g麽──
「我、我可以跟你要联络方式吗?」
「你是不是想加我le?」
他们同时开口,即使声音交叠在一起,仍听得清楚对方说的话。
nv孩还在害羞得支支吾吾时,苏韦马上就扬起笑,拿出自己的手机,「可以啊,就当交个朋友。」
听见苏韦答应自己的请求,nv孩连做梦都想不到,也跟着拿起手机,扫了他的条码,从这一刻起,她的好友终於多了心心念念的苏韦。
然而,nv孩继续沉浸在喜悦,苏韦却因为想起白湛舟曾经说的话,马上往後跳了一步──
「苏韦,先去洗澡,你好臭。」每次打球回宿舍,如果逗留太久没去洗澡,白湛舟都会一脸嫌弃地催促。
白湛舟说他不会说谎,而表情也是真的嫌弃,所以苏韦也知道他是真的臭。
见苏韦与自己拉开距离,nv孩有些讶异和受伤,但见苏韦脸上还挂着笑容,又收起自己疑惑的心情,继续沉溺在和男神要到le的幸福中。
在走回宿舍的路上,nv孩就发讯息过来了。她叫许声声,当苏韦见她的名字,只觉得她小时候练习写名字的时候一定写到快中风,到底哪来的父母会给自己的小孩取笔画这麽多的名字啊?
像他的名字,简单扼要,两个字,又帅。
许声声:打球辛苦了!我几乎每天都有到球场旁看你打球,已经注意你很久了,一直很想跟你当朋友。
苏韦:每天都这麽勤着来,怎麽不考虑参加系排?
许声声:我的运动神经不是很好,能看到你打球的样子我就很满足了!
啊,原来真的是因为他的颜值才来的啊。
苏韦:谢谢,你什麽系的?
许声声:英文系,和你一样都是大一新生。
苏韦一边看着讯息,一边打开寝室的门,吕育生见他从门口走到位子,视线都没有从手机萤幕上离开半秒,脑中的恋ai雷达马上响起,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子,指着苏韦大喊:「g!你是不是偷交nv朋友?」
这一喊,让石明宇吓一跳,而白湛舟也皱起了眉,苏韦本人也吓得不轻。
「nv朋友这麽好交的话,我就不会母胎单了啦!」
「感觉是你不会跟nv生聊天的关系耶,你这张脸真的不可能单身!」吕育生说着,依着自己的雷达走到苏韦旁边,见他手机画面是和某个nv孩子的聊天室,又更大声的尖叫道:「我就知道你在跟nv人聊天!我跟你说,我是恋ai达人,有问题都问我!」
吕育生拍了拍x脯,向他打包票,「只要照我说的做,没有追不到的nv人!」
「你如果是恋ai达人,就不会被nv朋友甩了啦!」石明宇不顾情面地吐槽,一句话就让吕育生的心碎满地,马上滚回自己的座位,不停说着「我不配」。
「我才没有要追勒。」苏韦关掉手机,轻轻丢到书桌上,「我要去洗澡了。」
听见苏韦说要洗澡,白湛舟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盥洗大全套给他,还刻意说了句:「记得洗乾净点,这样nv孩子才会喜欢。」
「连你也要这样说喔?」苏韦接过,还以为白湛舟不会随着吕育生一起调侃,没想到他们一样幼稚。
「你都一直偷g白湛舟的高级沐浴r用喔?」石明宇见白湛舟拿东西的速度之快,苏韦也行云流水地接过,眯起眼问道。
「懒得去买,白湛舟又愿意借,肯定多蹭点啊。」
「妈的,你这个客家人。」
「喂喂喂,客家人怎麽了?勤俭一点怎麽了吗?」正当苏韦的声音也大声起来,白湛舟只觉得大事不妙,407房又要和其他房一样,变得闹哄哄一片。
石明宇懒得和他吵,提起盥洗用品的话题,便想起他们三个人的东西都在男宿被偷过,关心起损失最惨重的白湛舟:「白湛舟,你真的不打算找衣服?」
「衣服?又怎麽了?」苏韦看了石明宇一眼,又回过身看白湛舟。
怎麽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就算他不是万事通,407房的事情他至少都得知道个成吧?
「白湛舟之前都把衣服晒在外面的晒衣场,每晒一次就少一件。」石明宇解释,而苏韦则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看向白湛舟。
「那里就是男宿规定能够随意使用的晒衣场,我在那晒自己的衣服还不行?」白湛舟见他那像是把自己当成笨蛋一样的表情,眉头又再度皱了起来。
「你掉了几件衣服?」
「算一算应该七件或八件。」
「折合台币大概多少?」
「大概五万。」对白湛舟来说,自己穿过的衣服被偷走真的没什麽,五万块对他来说更只是小数目,但他也知道,对苏韦而言五万块肯定算很高的金额。
「我们去找宿委调监视器。」
「没关系,这都是满久之前的事了,我不想再追究。」白湛舟是认真嫌麻烦,完全不想处理这件事,「我有跟石明宇说过,就算要回衣服,我也不会穿。」
「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不会想穿,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有拿我的衣服擦过pgu!」吕育生力挺了白湛舟一波,可换来的却是苏韦的一记瞪眼。
「你不是最在意政治正确、最在意有没有符合规定的人吗?为什麽发生这种事情还不打算管,放纵那些小偷?」苏韦的问话铿锵有力,当他以为自己会把白湛舟堵得哑口无言时,却没想到他反而舒开了眉头。
依旧是那高傲的模样,在他的世界里称王,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意见。
「我只会约束自己,也只能够自我要求,不能强迫别人一起遵守规定。我确实在意,但我只在意自己有没有将该做的事情做好,其它的我一概不在乎。」
这是白湛舟做事的原则,更是他的生存之道。
──「只要你确定你所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就不必理会旁人的声音,这世界上多的是巴不得你过得糟的人,所以别相信任何人,你得有自己的坚持。」
这是他从政的父亲曾告诉他的诤言,他铭记在心,更认为他的父亲也一定有做到。他也认为,他的父亲正是因为拥有如此正直的人生观念,才能一直在政坛上拥有一席之地。
他绝对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论是新闻媒t说的贪w或洗钱──
苏韦见白湛舟的神情坚定,也没打算强迫他。
他知道白湛舟就是个听不进任何建议的人,谁来说都一样。
「不心疼那些衣服就好,我真的要去洗澡了。」
离开寝室的苏韦前往浴室,明明以往都能在五分钟内洗好澡,今天却破天荒洗了十五分钟,因为迟迟才归来,还让吕育生忍不住关心:「你在浴室发生什麽事情了?不然怎麽洗那麽久?」
「想事情。」苏韦的脑子里头确实一团乱,方才也一直在恍神和发呆,他不明白自己跟着纠结做什麽,但一想起白湛舟的事情,他就觉得好躁郁。
「想什麽?那个英文系的许声声喔?」
「妈的,想你啦!」
闻之,吕育生j皮疙瘩掉满地,骂出最常见的单字语助词,顺带b了国际友好手势给苏韦。
七点五十五分,苏韦的闹钟响起。
他总觉得自己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听见这熟悉的旋律了。
虽然平常会有白湛舟叫他起床,但他还是没关掉循环的闹钟,可今天他却在床上被铃声吵醒……为什麽?白湛舟生气了,所以自己偷跑了吗?
苏韦睡眼惺忪地爬起,r0u了r0u眼睛,又打一个大哈欠,往旁边的上铺看去,才发现白湛舟还躺在床上──
见他睡得沉,苏韦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手机确认课表。
今天确实是早八,老师也没调课,白湛舟为什麽还没起床?
「喂,白湛舟。」苏韦也学着他以往叫他的方式,小声地叫他起床,可床上的白湛舟一动也不动,被子四角都平整,像是整夜都没有动过一样。
苏韦「啧」了声,先是离开自己的床,又爬上前往他上铺的小楼梯。
他本身就高,踩到第二阶,就能看到白湛舟的睡颜。
「怎麽今天变你赖床啊?起床了!」苏韦用气音对他说着,而白湛舟仅是轻轻皱起眉头,没一会儿又舒开──他的皮肤本身就白,但因为唇se红润,也有稍微保养,气se看起来特别好。
可今天,他的唇似乎b以往苍白。
苏韦虽然无法直接说出与过去的差异,但他看着就觉得白湛舟好像怪怪的。
他没打算捏白湛舟的大腿,而是选择拉他的手,看晃一晃他会不会就醒来,而就在他碰触到他的指间时,他就感受到异常的t温──
他从以前照顾自己的弟弟妹妹到现在,什麽情况都遇过,最常见的就是他们发烧感冒,而现在他百分之百确定白湛舟的身子出了问题。
「喂,很难受吗?」苏韦直接爬上了他的床,手抚上他的额头,也真如他所想的一样,烫得要命,「白湛舟,起床,我带你去挂急诊。」
苏韦不再刻意压低音量,直接将白湛舟叫醒,晕呼呼的他一直都在作梦,连线在看见苏韦爬上自己的床,都觉得自己依然在梦里。
他……讨厌……别人上他的床……
「唔……」白湛舟头痛yu裂,总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一颗玉米粒,等会儿就会爆开变成爆米花了。
「你说什麽?」苏韦将耳朵凑近他的嘴旁,想听清楚这病人到底说了麽。
他微微张开的嘴吐出热气,还有破碎却又清晰的一个字:「……滚。」
苏韦看着白湛舟,深深x1一口气,露出灿烂无b的微笑,也像是在对他说「你si定了」。
他把另两个室友叫起床,先是问了有没有温度计和成药,全都无果,最後三个男大生便站在下铺,想着该怎麽让扶上铺的白湛舟下床。
「上铺空间小,就算苏韦的力气再怎麽大,也很难把白湛舟扛下来吧?」
「要让白湛舟自己走楼梯下来也不是,我们在旁边扶着也很危险。」
「对啊,何况现在白湛舟也叫不太起来……还是我们去叫宿委来?」
吕育生和石明宇绞尽了脑汁,还是想不出一个完美的办法,正打算向外求助时,苏韦开口了──
「喂,把你们的棉被都拿过来。」
「啊?要棉被g麽?」石明宇见苏韦已经转过身,将自己床上的棉被拉过来,仍是一脸疑惑。
「用棉被把楼梯铺成溜滑梯,我再上去把白湛舟拖下来。」
「……这听起来不是个好办法。」吕育生只觉得如果棉被不够厚,白湛舟的pgu大概会痛到爆,「而且也不一定安全。」
「真的,信我!」苏韦说完,又爬到白湛舟的床上,把他和被子裹在一块,现在就像是一根虾卷,「你看他被我包得这麽紧,怎麽可能受伤?如果怕撞到头,把我放在书桌旁的安全帽拿来,我替他戴上。」
在苏韦的催促与指令之下,白湛舟裹着厚厚的棉被、戴上苏韦的全罩安全帽,从铺着三层厚棉被的楼梯滑到地面──
「口罩!」
「要黑的还是布o狗的?」
「……你为什麽有布o狗的口罩?」
吕育生x1x1鼻子,这又得说到他的伤心事,「前nv友给我的……」
苏韦沉默,接过h粉渐层的可ai口罩,替白湛舟戴上。
他轻轻将白se的棉绳g上他的耳朵,碰触到他发烫的肌肤,不知道自己怎麽会跟以前遇到弟弟妹妹生病时一样心焦。
他在不知不觉中,也把白湛舟当成自己的弟弟在照顾了吗?
「你要开白湛舟的车去医院还是叫计程车?」
「叫ber吧?」苏韦扛着虾卷回道,「你们替我开个门就好,现在刚好遇到早八的上课人cha0,应该会有人能帮忙按电梯。」
「你们小心点。」石明宇打了个呵欠,在407的房间门口与苏韦道别。
「有事记得打给我们!」吕育生说着,替他关上了门,接下来苏韦走在路上,都是全宿舍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当男宿的人都在想,怎麽有人扛着一坨棉被走在路上的时候,才发现里头有个人,那人一动也不动、脸被口罩遮着,完全看不出是谁。
苏韦见等电梯的人排了大排长龙,上课钟声也快响了,他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说要cha队,便扛着白湛舟从四楼下楼梯。
「别担心,我一定会紧紧抱住你,不会让你摔下去。」
「吐……想吐……」
「冷静,先别吐,你现在吐我接不住!」
晕呼呼的白湛舟觉得自己像是从山上滚下来的一颗巨石,好像正以很快的速度往下撞,一下往东倒、一下又往西歪。
他虽然冷得颤抖,但包紧紧的被子一点都不透风透气,一直闷着又让他难受,可即使他想伸手将被子拉开,也完全没有半点力气,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现在的他是御饭团吗?找不到撕口的那种御饭团……是劣质品……
「白湛舟,你还有意识吗?」
「……什麽意思?」他还有什麽意思?这是什麽意思?
「我问你,x趋近於2的时候,5x+3会等於多少?」
「呃……」基础的微积分考题,为什麽会有微积分?这题很简单,可是他的脑袋为什麽没办法好好运转?
见白湛舟露出「这种题目为什麽我算不出来」的痛苦神情,苏韦决定问些简单的,好让他保持清醒的同时,也能安下心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声音、这口气,他还能不知道吗?
最近他总和这个人腻在一起,连他自己都觉得好黏人、好麻烦……
「苏韦……」
「很好,你总算答对一题了。」
「……这样几分?」白湛舟喉咙疼得不行,但他还是想知道,他在这场考试拿了多少的分数。那题连入门都称不上的微积分都算不出来,应该被扣了很多分数吧?但他可是要拿书卷的人,他要一直当第一名,不可以考输任何人。
「一百分。」苏韦浅浅一笑,而白湛舟在听见自己的分数後,也满足地再次沉沉睡去,让苏韦後悔不已,早知道就说他考了二十分,让他崩溃到惊醒。
陌生的消毒水味、明亮得让他睁不开眼的灯光、四周似乎还有很多人,不论远近都有,交谈声和脚步声从未停过……这是哪里?
白湛舟意识蒙胧,缓缓睁开眼睛,仅隔着帘子的邻床病患在此时发出痛苦的哀嚎,他才发现自己在医院的急诊室中。
他的身子就像都被拴紧了螺丝,不是每动一下都得花费很大的力气,就是完全动弹不得。当他看见自己病床旁的熟悉身影,正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猛地咳起嗽来。
苏韦发现他醒了,马上站起身,「现在感觉怎麽样?舒服多了吗?」
说着,还不忘轻拍他的背,想让他好受点,真把他当自家弟弟照顾。
「我……我怎麽在这?」听着一点都不像他的声音,白湛舟知道自己问了蠢问题,忍着喉咙痛又问:「什麽病?」
「应该只是重感冒,你刚刚烧到四十度。」
白湛舟紧皱着眉,「几点?」
「下午三点二十分,之後再拿医生证明请假就行,这不影响你的全勤。」
他居然知道自己在担心什麽。
「住院?」
「医生说不需要,吊完点滴、再检查一次,确定没问题就可以领药回去了。」
白湛舟缓缓点头,说了最不可能从他嘴里吐出的那两个字:「谢谢。」
「小事而已,我去帮你叫医生过来。」
见苏韦离开自己身旁,白湛舟继续闭目养神。他记得昨晚他就觉得身t不太舒服,头也疼得难以入眠,但碍於没有成药,他便决定先睡一觉,等醒来之後确定身t状况,再来决定要就诊还是上课。
可没想到当他一醒过来,人就在医院了。
注意到放在一旁的手机不停震动,白湛舟拿起,看见407的群组有好几则讯息,自己便默默点进去看。
吕育生:白湛舟还行吗?不是什麽大病吧?
苏韦:医生说应该只是重感冒,不是流感,但也有ch0u血检查。
石明宇:你们走之後,到中午都还有人在谈论你们耶。
石明宇发完这则讯息,还丢了几张苏韦扛着白湛舟的照片──
……各个角度、各种他的拙样,全都被拍得一清二楚!
他为什麽戴着这麽幼稚的口罩?这是给小朋友戴的吧?
白湛舟把口罩摘下,看见上头的花se,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再度把目光转移到手机上。
他被裹得像是春卷……不,吉拿bang?也不对。他的头跟脚都超出棉被,看起来更像是j腿或带骨牛小排。
啊,不对,是猪肋排,就是猪肋排了。
因为地心引力,他的头与脚都往下垂,既没有j腿那麽直,也没有带骨牛小排平整,反而跟单根的猪肋排一样有些弯曲。
吕育生:大家都在说苏韦绑架人,但我有跟认识的朋友解释,你是带白湛舟去看医生。
白湛舟倒ch0u了一口凉气。现在,还有其他人知道这条猪肋排是他?
除了407房以外的人,还有人见到他这样子?
他仔细看了大家对话的时间,发现苏韦是早上八点带自己到医院的,还是最刚好的八点整,没有避开人流,宿舍一定一堆人看到他这乱七八糟又狼狈的样子……
当苏韦随着医生回到白湛舟身旁,发现他的脸seb方才更差。「身t还好吗?还有没有觉得哪里特别不舒服?」医生问道。
护理师替他量了t温,回报医生:「三十六度七,正常t温。」
「头痛得离谱、喉咙也疼得快炸开了,如果可以,请帮我安排最高级的单人特等病房,我想在这休息个两天,谢谢。」
所幸医院没有刁难,给了白湛舟最好的病房。
苏韦没想到他会想住院,他还以为向白湛舟这种书呆子,绝对会想马上办出院,隔天继续全勤到课。
「我帮你办好住院手续了。」苏韦走进特等病房,发现里头不仅空间大,还有沙发和电视,真的是有钱人在住的。
「谢谢。」白湛舟闭目养神,轻声回应道。
「我以为你会急着回学校上课,没想到你居然会想住院。」
「就当暂时避避风头,而且我重感冒,要是传染给你们也不好。」白湛舟住院的理由有很多个,一点也不後悔,毕竟这里即使充满消毒水的味道,又充满病恹恹的气息,仍b吵闹的男宿好。
这里对白湛舟来说,根本可以称为天堂了。
「避什麽风头?陈舜?」苏韦坐到一旁的沙发床,发现软y适中、还挺高级的,便直接躺下、扭扭身子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後,开始滑手机。
「你今天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扛着我从男宿走到大门口吗?」
「对啊,不知道是我力气太大,还是你太轻了,其实不怎麽累。除了下楼梯的时候很怕你摔着以外,一切都很顺利。」苏韦是这麽想的,可白湛舟可不这麽认为──现在他该跟苏韦道谢,说幸好他没搭电梯吗?
他不知道在密闭空间里的那几秒会有多尴尬,电梯里又会有多少人看他,甚至猜出他的身分……想想就头疼。
「虽然很谢谢你,但看到我的那些丑照,真的连回宿舍的心都没了。」重感冒的他还活着,可认为风评被害的心倒是奄奄一息,快si透了。
「没事啦!谁没感冒过?」
「那是感冒的问题吗?戴着幼稚的口罩,又被人那样扛着走,实在……」白湛舟说着,又倒ch0u一口气,觉得这阵子肯定吃不下猪肋排了,「太丢脸了。」
「毕竟那时候怎麽叫你都起不来,我只能这样带你去。」苏韦解释,「我觉得你应该不想要我们叫救护车,而且送你去医院算是小事,我也能自己来。」
虽然苏韦说的并没有错,但他却也以另一种更显眼的方式来到医院。
「你要在这待到什麽时候?」
太yan西下,暖橘se的夕yan照进病房,并没有替里头多添一点生气。
但是当光洒落在苏韦身上,白湛舟远远看着,觉得他像是一颗橘子。
「啊?你不需要我照顾吗?」
「谁需要你照顾?」
原本躺了个舒服姿势的苏韦又起身,看着那个ai皱眉的白湛舟,「你都住院了,好像也没打算联络家人的意思,我很乐意帮忙啊,你想吃什麽都可以跟我说,我马上去帮你买。」
白湛舟没打算问苏韦「为什麽要对自己这麽好」,因为他知道,苏韦对谁都这样,他不过是又和他住同个宿舍寝室,所以多被他照料了一点点。
哪怕他不认为自己是需要被照顾的人,他仍接受了苏韦的每一个好意,至少现在的他都没有排斥苏韦的善心,也不觉得他过多的关心让人讨厌。
「橘子,我想吃橘子。」
「橘子?感冒的人不能吃橘子。」这下换苏韦皱起眉,对他而言这就跟常识一样,毕竟他从小就在照顾弟弟妹妹,生病时能吃什麽、不能吃什麽,他几乎都知道。
当然,如果他们生重病得住院,也都是他在病房从早守到晚,甚至跟着在医院过夜,给予无微不至的照顾。
「那就算了吧,我没什麽胃口。」提出要求也只是一时兴起,他肚子不饿,也没胃口,只想好好睡觉,看能不能把早上的事情忘掉。
「我去买个白粥,顺便回学校骑车过来。」
「……为什麽要特别骑车过来?」
「你住院这几天,我都在这陪你啊,有车我b较好回学校上课。」
虽然是道明了原因,却让白湛舟更不能理解。
苏韦待人是好,对他也确实照顾,但有必要贴心成这样吗?
当脑中萌出「他是不是有点过头了」这个疑问之前,他的心先悄悄问了自己:「苏韦真的对谁都这麽好吗?」
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有一点特别……感觉在苏韦心里,好像特别重要。
苏韦从小就是个受宠的孩子,即使生活繁忙,他依然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是个品学兼优又孝顺的乖巧学生。与白湛舟不同的是,他自小就肩负着许多责任,就连未来该做的事情,也早已经被安排好。
──「苏韦,你要当个善良的人,照顾好自己之余,也要帮助身旁的人。」
──「苏韦,你就像灿烂的太yan,总能将身上的光带给身旁的人。」
──「苏韦,你是个好孩子,爸爸妈妈有你,以後等着享福就行。」
他出生於典型的传统家庭,听着无数的夸奖长大,即使经历过青春的叛逆期,也从没有一刻怨恨这个世界。他喜欢他的生活与家庭,哪怕有几分变调,他也不後悔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
包含不选择离家近的大学,毅然决然离开住了十八年的城市这件事。
在离开以後,他深刻感受到距离确实能产生美,也能让他舒一口气。他总算能卸下所有的包袱,尽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但是每当想起自己的家,罪恶感就会涌上心头,并随着时间与日俱增。
他没有与家里的半个人吵架,也不是抛下任何人,可他却莫名胆怯、不敢面对,总是用忙碌当藉口,迟迟不肯回家。苏韦知道他是一个b想像中还要热ai自由,却也放不下责任的人。
夜晚的病房安静,白湛舟看着书,苏韦则看着灯火通明的窗外。
位处市区边缘的医院,从十二楼往外眺望,能看见城市的大片美景。
大楼如繁星般亮着不同颜se的灯光,车水马龙的街寂静不已,有时他和朋友特地在大半夜跑山,就是为了在山上看见这壮丽的夜景。
苏韦喜欢这样的反差,明明应该热热闹闹,但从另一个角度看,繁华的一切却让他有不同的t验,静悄悄,却又夺目。
「待在这不无聊吗?你已经看着窗外一个小时了。好心归好心,别让我的事情打乱你原先的计画,你不是每天都会去打排球的吗?要是一直在这发呆,就得少打两天的球了。」
「病人先关心自己的身t吧,我才不会觉得无聊。」苏韦回应着,视线并没有从窗户移开,「我问你,你喜欢住在城市还是乡下?」
「城市,我不喜欢生活机能不好的地方,也讨厌虫子。」
「如果有人帮你打理三餐又帮你打虫子呢?」
「那可以考虑去乡下住个几天。」
苏韦被他的回答逗笑,「其实我一直看着窗外,就是在想这个问题,我发现我好像选不出来,两个地方我都很喜欢,没有办法在哪个地方定下来。」
闻之,白湛舟抬眸,看往撑着头望向窗外的苏韦。
远远的,他看不清楚苏韦的表情,也发现他不像是颗橘子了。
即使他的双眸没照映外面璀璨糜烂的灯光,白湛舟好似都能在他的眼中,找到一点如孩子般的真挚与雀跃,那样明亮的双眸,可不是谁都能拥有。
「喜欢哪就去哪,只要你想要,去哪里流浪都行。」
「但是,我又是一个很怕寂寞的人。」苏韦回道,自己这麽说,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看不出来吧?虽然我很外向,感觉在哪都能交到朋友,但要是身边没有人,我就会很空虚,心情也会跟着沉闷起来。」
「你朋友这麽多,还有身边没人的时候?」
「当然有啊,如果我不住宿舍,每天晚上都会是一个人。」
闻之,白湛舟只觉得苏韦是只狗,还是很黏人的那种。要是主人不在身边,就会焦虑地踱步、趴在门口一动也不动;但当主人出现,尾巴又会激动地摇个不停、露出灿烂的笑容。
像是他家的osbert。
因为白湛舟迟迟没有回应,苏韦便转过身去,没想到却意外看见他的笑颜。
「你在笑什麽?难得看到你笑。」见白湛舟开心,苏韦也高兴,随着他笑。
真的更像osbert了。白湛舟的笑意更深,「只是想到我家的狗。」
「……跟我聊着天却想到你家的狗?难不成我跟牠很像?」
「我都刻意不说了,你怎麽非要自己说出来?」
苏韦瞪了他一眼,「既然想你家的狗就回家去看看牠啊。」「虽然那孩子更喜欢我哥,但确实该找时间回去了。」白湛舟阖上书,轻轻叹了口气,又躺回床上,「差不多该睡了,熄灯吧。」
「才九点半耶?」苏韦看了手表,又看了手机,满脸诧异。
「病人需要充足的时间休息,要在这请配合病人的作息。」
无论是霓虹的城市还是幽静的乡野,苏韦都想亲眼瞧瞧。
世界之大,总有一片美景能让他伫足停留,也能在尽收眼底之後,带着回忆前往下一个旅途的地点──在特别早睡的这一天,他做了变成一只狗的梦,却随着他的主人环游世界。
醒来以後,他也不知道这算好梦还是恶梦,心里有些抗拒的同时,却也觉得舒畅。即使是在梦里尝尽自由,也够让他满足了。
「真是残忍,居然让一个病人叫你起床上早八的课。」
苏韦睡眼惺忪,起身後又打了个哈欠,向他问道:「……你还特地设闹钟?」
「自然醒。」白湛舟回应,又拖着点滴架回到自己的床旁,小心翼翼地爬上去,躺下之後又将被子盖好,把四个角都铺得整齐平整,「你还有半小时能梳洗骑车,自己算一下时间。」
「我先去帮你买早餐吧,你要吃什麽?」
白湛舟瞥了他一眼,本来又想说橘子,但马上便止住准备开口的嘴。
他什麽时候这麽ai开玩笑的?感觉生病之後,他的脑子确实出了点问题。
「去附近看起来乾净卫生的早餐店,买个有附沙拉的套餐就行。」
虽然还没痊癒,声音还有点沙哑,可那高贵如nv王般的语气仍依旧。
苏韦笑了笑,说一声「遵命」,便在简单梳洗後离开病房。
当病房只剩下他一人,白湛舟才发现,虽然他是个喜欢与自己独处的人,可当苏韦离开,心却会莫名感到空虚。
哪怕知道他会回来。
……他果然烧坏脑子了吧?
听说全勤的白湛舟是因为住院的关系而缺课,陈舜不屑地嗤笑,给出的回应仅有简短的两个字:「报应。」
这几天,并没有因为白湛舟没出席而发生什麽大事,倒是苏韦没去打球,让一堆nv孩子难过。同为排球队的叶煦还特地问苏韦:「你都没回许声声的讯息啊?」
苏韦挠了挠头,这几天虽然有颇多空闲的时间,但心思都放在照顾病人身上,他就没特地回覆,上一次点开和许声声的聊天室,已经是四天前的晚上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几天在忙什麽。」他收起手机,决定等等回宿舍再好好回覆这几天堆积下来的讯息。
叶煦翘起嘴,她当然知道,毕竟这几天她每天都问苏韦能不能去探病,可苏韦连问都没问当事人便直接拒绝。
「相信我,白湛舟绝对不希望有人来探病,我可以举出无数个理由。」
「那你倒是说出一两个让我信服啊!」
「第一,你们不熟,他不喜欢跟不熟识的人交流;第二,他会说要是传染给别人那就不好了,谢绝所有的会面。」
别说两点,光是第一点就让叶煦决定放弃了。
她从开学第一天就被那白白净净的斯文少年x1引,直到现在,学期都过三分之二了,她依旧还没跟白湛舟变成朋友,就连联络方式都没要到。
她感觉得出白湛舟是个不喜欢社交的人,但她也不明白,像他这麽孤僻的人,怎麽就让苏韦轻易地走进他的生活里?就因为他是男生、能跟他同宿同寝吗?不公平,她也要当个男的!
「星期六要跟别系的打友谊赛,你来吗?」
苏韦摇了摇头,「星期六我得回家一趟。」
闻言,叶煦替早就决定要来学校看苏韦的nv孩子们叹了一声。
「总觉得之後越来越难在球场上看到你了。」
十一月下旬,打完球没多穿一件外套再走,身t再好的人都可能感冒。可苏韦仍穿着短袖短k,在回男宿的路上一边打冷颤,一边x1鼻子。
他本就不怕冷,可这座城市的冬天b他想像中的还sh冷,即使没有霸王级寒流的来袭,他也有点受不了,而所有厚衣服也都放在老家,不管怎样他势必都得回家一趟。
虽然早就安排好了,但只要想起,心里还是不自觉感到沉重。
「g!苏韦,你又在回讯息!我本来想问你要不要吃串串烤r0u的,现在你让我半点兴致都没了!」刚踏进407寝室的苏韦连都还没抬,就听到吕育生又冲着自己大喊,「又是那个许声声喔?」
「这几天忙着照顾我们小少爷,堆了一堆讯息没回,正在好好跟大家联系感情。」苏韦半开玩笑说着,「放心啦,就算跟nv生聊天,也不可能b你早脱单,你可是恋ai大师耶,我怎麽敢超前你?」
「……你这样讲就感觉超有诈。」吕育生眯起眼瞪他,完全不想相信这个浑身都散发着魅力的大帅哥说的话,「所以你跟许声声现在多好了啊?」
「才刚认识没多久,这几天甚至都没回他讯息,连普通朋友都称不上吧?倒是你,怎麽开口闭口都是许声声?你喜欢她?」
「不是啊!她是第一个让你这麽专心回讯息的人耶,我从以前到现在,都没见你踏进房间的时候是低头看手机的,可这两次你却……啧啧啧!」
石明宇认真打着游戏,没打算加入话题,而白湛舟则是假装认真看书,实际上非常关注他们的对话。
果然,男生宿舍的话题永远都差不多,不是吃,就是nv人,而除了这两个以外,大多都是没营养的p话。
苏韦确实是一个x格还不错的男x,会有人追求十分正常,在校风自由、人生也不被约束的十八岁,与nv孩子交往是更是件正常的事情。「大学必修恋ai学分」这口耳相传的话,更不是随意说说或空x来风,绝对有它的道理……
看看吕育生,刚开学不久就因为情伤哭得唏哩哗啦,再看看苏韦,现在不停回着nv孩子的讯息──
「白湛舟,我要去洗澡了。」苏韦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而他也不疾不徐地从柜子拿盥洗用品给他。
「你刚刚在发呆啊?我叫了好几声你才回。」
「恍神了一下。」白湛舟轻咳了声,目光始终落在桌上的书。
「身t还不舒服?」
「没有,已经痊癒了。」
「好了啦!你是哪来的老妈,你再问下去,白湛舟不嫌烦,我都听烦了!」吕育生也不知道从哪里捡到zhaya0吃,总针对着苏韦,语气酸溜溜的,「快去洗澡,回来才能快点回许声声讯息!」
「c,就说我一生只ai你一个人,n1taa还不信?」
话题又是这样的循环,吃、nv人、p话。
白湛舟叹气,也不知道为什麽,从医院回来之後总是心浮气躁的。是感冒的後遗症?怎麽可能,他仍能集中注意力看书,唯独苏韦出现、要不就是有人提起苏韦的时候,他就会静不下心来。
苏韦是给自己下了什麽汤吗?
「别老是皱眉。你皱起来的眉头,感觉都能夹住一本讲义了。」
「苏韦,别p话,快去洗澡,你好臭。」
可是,他们的相处没有任何改变,为什麽他的心会这麽混乱?
曾经也有人像是这样打乱他的心。
最後,他想都没想,直接把有关那个人的回忆全都丢进垃圾桶。
若不是人类无法删除指定的记忆,他绝对会把有关他的事情删得一乾二净。
白湛舟不希望苏韦也被当垃圾一样丢掉,所以,他希望他们的关系不要有任何的变化。
开学前夕,从老乡到学校的城市,明明有四小时的车程,可苏韦却觉得半小时就到了。他满心期待,於他而言,这是第一个真切感受到的自由。
而现在,返家的车程一样久,他的心十分平静,坐车坐到pgu疼,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
几个月过去,他的家并没有什麽变化,家人热情地欢迎他回家,他也扬着笑和所有人打招呼,和父母寒暄几句,便陪着弟弟妹妹们玩游戏。
「苏仁呢?」
「他本来就常常不在家,爸妈也不想管。」三弟耸了耸肩,连他也说不动二哥,「可能又去跟小混混ch0u菸了吧?嘘!这件事不能被爸听到,他会打人。」
「……我去找找他。」苏韦明明记得自己有跟他说这星期他会回家,怎麽回到家了还是见不到他的人影?
「谁?苏仁吗?他肚子饿或想睡觉了就会自己回家,不用理啦。」刚升上高一的三弟,对b自己大一岁的二哥嗤之以鼻,实在看不起变成不良少年的苏仁,「哥离开家之後,他就仗着没人管他,开始越来越过火,已经没救了。」
苏韦听着,还是拨了电话给他,第一通没接就播第二通,就这麽连续打了十通,苏仁总算接起。
「苏仁,哥哥不是说这礼拜会回家吗?不回来一起吃晚饭?」
电话的另一头声音吵杂,好似有许多人在他身边。
「你怎麽这麽快就到了?」
「还不是因为想你们了?好不容易ch0u空回来一趟,当然要待久一点,也顺便拿点厚衣服,要不哥在学校,每天都觉得自己要被冷si了。」
听见他这麽哄着苏仁,三弟翻了个白眼,现在会这麽哄着那不良二哥的只剩苏韦了。
苏仁静默了几秒,犹豫半晌才说:「我吃晚饭前会赶回去。」
「那就好,哥做你喜欢吃的菜,记得回家。」
在挂断电话後,三弟不服地说:「哥,你怎麽对苏仁那麽好?」「叛逆期的孩子最缺乏的就是关心和谅解,我想听听他的心里话。」苏韦解释完,还不忘哄三弟:「你这麽聪明,一定能明白哥的意思吧?」
「哼,哥去上大学後,我就是家里最聪明、逻辑最清晰的天才。」
「几个月没见,你好像变得成熟不少啊……嗯,还真有模有样的,真不愧是我弟弟。」苏韦上下打量着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他想听的夸赞。
苏韦和母亲一起准备晚餐,手脚还是和以前一样俐落,是苏母的得力助手,自己更准备了几道菜,说是苏仁ai吃、想特别做给他。
听见这话,本还嚷着「你难得回家,好好去休息」的苏母马上变得沉默,接着又重重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道:「哎……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麽,上辈子到底造了什麽孽,苏仁这孩子才变得这麽不听话,还去混帮派什麽的……」
苏韦静静听着,继续煮着饭,没有打断苏母因自责所说的每句话。
他不禁想,母亲真的认为是自己没有管教好吗?
为什麽要把过错都拦到自己的身上,却什麽都不做呢?事後想要弥补也好,至少也有点做为,而不是放任,让事情继续恶化下去。
「妈,苏仁没g坏事,没被抓去警察局,在学校也没霸凌人。」这些苏韦都知道,也能挂保证。毕竟苏仁成绩还不错,和他考上了同所高中,现在还有眼线盯着,苏仁也不会避讳和他谈心。
「……那孩子也就只愿意跟你说他的事而已。」
「我很关心苏仁啊,所以你们也多关心一点,他自然就会回家吃饭了。」
饭桌前,话题全围绕在苏韦身上。大学生活怎麽样、习惯吗、适应吗、有交到朋友吗?不论多大多小的事情,弟弟妹妹们都感兴趣。
「很忙吗?」苏父问。
「挺忙的,刚好还有加入球队,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
「我听隔壁陈叔说,他家儿子上了大学成天只会玩,要他去打工还不肯。」
苏韦听出苏父话中之意,只是笑了笑,转移话题:「我有带一点小点心,等吃饱饭了,大家记得去我房间拿。爸、妈,我也有买你们之前说想要吃的土产,晚点再拿给你们。」
「还是苏韦用心。」苏母闻之,眉开眼笑,只有苏父叹气,没有回应。
最近鲜少在家吃饭的苏仁,实在受不了餐桌前的气氛。
「爸,所以你想要哥去打工喔?哥考那麽好的学校,还贷款上大学,跟隔壁陈叔他儿子考的三流大学完全不一样,你要求也太多了吧?」
当苏仁一开口,弟弟妹妹都屏住气,连苏母也没敢抬头,只有苏仁和苏父两人气愤地对视着,彷佛下一秒就会打起架来,气氛顿时降至冰点。
然而,气氛并没有僵持多久,苏韦便开口:「苏仁,陪我去买点东西吧?」
苏韦站起身,笑着和父母赔不是:「我带苏仁离开一下,你们慢慢吃。抱歉啊,上大学之後每天饮料不离身,现在总觉得浑身不对劲,想去买杯饮料。」「我也要喝,哥哥!」家里的老么妹妹喊道,苏韦也点头答应。
「你们要喝什麽,汇整一下发讯息给我,哥哥请你们。」
语落,苏韦便拍了拍苏仁的肩膀,带着他离开家。
一走出家门,苏仁便踢了门口的一块小石子,满是不悦,「我就是不想理那老头子讲那些扯淡的话,所以才不喜欢在家!」
「嘘,我们还没走远呢。」苏韦的表情没变,始终淡淡笑着,看起来一点也没被影响,更没有半点的不开心,「找你出门是为了谢谢你,没想到苏仁变得这麽勇敢,还替哥说话。」
苏仁皱着眉,望着苏韦那看不出心思的表情,还是无法理解。
「哥不爽的话,为什麽不直接跟爸说?以前的哥才不会这样,你都有话直说,跟爸妈说怎麽样才是对的、哪样又是错的,有些老年人的思惟就是跟不上时代,不觉得听了很厌烦吗?」
「以前是我年轻气盛,现在是尊重爸妈的想法,反正就让他们说,做不做是我在决定,我不想让家里的气氛变糟,不仅伤和气,你们也会觉得很窒息。」
「所以哥是因为受不了才离开的吗?」苏仁本还跟在苏韦的身後,此话一出,便停下了脚步,「到那麽远的地方、久久才回家一次,你都不知道没有你的家是什麽样子。」
苏韦知道,他现在就算用哄孩子的方式说话,苏仁也不会听进去。
「我去读喜欢的大学不是为了逃避,真有什麽问题,你们喊我一声,我一定会马上赶回来。」苏韦说着,也停下脚步,站到苏仁的身旁。虽然他们才差一岁多,可身高和t型还是有差,苏仁要直视他的眼睛,还得微微抬起头。
但现在的他,才不想要抬头看人,哪怕是自己曾经景仰的哥哥。
「倒是你,是怎麽跟陈舜搭上的?之前没问不代表我不在意,也会就这麽算了。」苏韦的声音冷了几分,这与他所认识的温柔哥哥不同,甚至……b那个ai下命令的陈舜还要恐怖。
正是因为有如此强烈的反差,苏仁才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他之前也住这附近,只是不同高中……」苏仁乖乖回答,他知道如果撒谎或隐瞒,会引来更大的麻烦──他的哥哥虽然温柔,但生气起来b谁都可怕,而他生气的样子,他这辈子也只见过一次,那次便足以让他深刻地牢记在心。
他垂下眸子,又接着说:「跟着他有好处,就算只是帮他的其他小弟跑腿,也有钱可以拿……」
「碰菸酒以外,有碰毒品?」
苏仁用力摇头,「没有!我们没碰!」
「但架倒是g了不少?他不是要你们一群人一起教训他的同班同学吗?」
「他要我们骗家人说,要跟朋友出去玩,然後搭车上去……」
让一群国高中生搭四个小时的车,只为了教训一个和他结仇的人?
而那个人甚至是他先出言挑衅,更多的是单方面不顺眼……
陈舜真是幼稚得不可思议,已经超出苏韦能理解的范围了。
「有多少钱可以拿?」
「哥,你为什麽问这麽多?陈舜他……」
「陈舜是我同学,你们要打的是我的朋友。我不知道你跟陈舜感情多好,但,我希望你别和这件事情搅和在一起,就算你是我的弟弟,我也很难一直护着你。」苏韦坦言,只见苏仁露出惊愕的表情望着他,又再度低下了头。
「世界真小……不、不过,我没有跟着他们一起闹事,你上次要我别g,我就真的没g了。」苏仁说着,露出犹豫的神情,好半晌後才开口:「但是他已经叫一群人过去了,说是这周末要动手。」
陈舜刚好挑他不在学校的时候闹事?这是偶然吗?
他0了0苏仁的头,语气又变得和温和许多,就跟平常一样。
「嗯,你没蹚这浑水就好。」
苏仁愣了愣,没想到苏韦没有对自己大发雷霆。
前一阵子,陈舜气得在群组破口大骂,想揪出他所说的「内鬼」。
陈舜说,他们学校一个叫苏韦的知道他的计画,害得他难办事,若这件事ga0不成,谁也别想拿到一分钱,而出卖情报的人若迟迟没抓出来,这里最後只会面临解散的命运。
最一开始苏仁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在社群平台上发几篇挚友限定的限时动态,就被苏韦逮个正着,甚至直接打电话过来问他陈舜的事。
对许多人而言,这不只是个能赚到钱的地方,更是避风港,甚至是一个家──所以,有人拱出了苏仁,说他的哥哥正是苏韦。
当苏仁以为自己得挨罚的时候,陈舜反而饶了他一马。
「苏仁,这事情我不怪你,但下不为例,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让你继续待在这里。」陈舜知道,苏仁就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毛头,只要能在这给他一个安顿的地方,他就会当最听话的狗。
「我不会找你哥麻烦,但你如果知道你哥的动向,就要跟我报告。你最近就多多关心他,问他什麽时候要回家、平常都在g麽,这样就好。」
想起自己每当回到家,弟弟妹妹对自己ai理不理、父母也都不停训话,苏仁就受不了、很想要逃,所以,他不想失去好不容易挤上的位子。
「……你真的不会欺负我哥吗?」
「你哥哪是我能欺负的?连我都怕他呢。」
苏仁知道,苏韦在哪都厉害,就连现在自己崇拜的人也畏惧着他。
所以,他听了陈舜的话,每隔几天就和苏韦聊天,甚至也谈起了自己的心事、更b家里的其他人都还早知道他什麽时候会回家一趟。
一张对话截图,换一张钞票。
他终究出卖了苏韦。
另一边,白湛舟收到了苏韦发来的「紧急讯息」。
他先是刷了几十个贴图,然後再问他:「在吗?急!」
白湛舟:其实有急事的话可以直接打电话。
苏韦:不太方便。你人在哪?
为什麽回老家会不方便说电话?虽然听说是乡下,但既然有网路就肯定能拨通,何必像这样传讯息给他?未免也太没效率。白湛舟在心里默默吐槽,但还是顺他的意,用讯息回覆。
白湛舟:吃饭。
简单的两个字,再配上他最ai的高级日式定食照片,堪称完美。
忙了一整个星期,总得在星期五的晚上好好犒赏自己。
苏韦:你自己去的?
白湛舟:对。我看起来会跟别人出去吃饭吗?你今天问题怎麽这麽多?
苏韦:我让人去找你,你慢慢吃,待在餐厅别动。
白湛舟看见苏韦发过来的讯息,满头问号。
白湛舟:我不喜欢被限制自由,请告诉我理由,合理的话我会考虑。
苏韦:听说陈舜带人想让你见见世面,怎麽样,这理由够充分吗?
白湛舟不屑地嗤笑一声。见世面?他见过的世面绝对b陈舜还多。但如果陈舜是想让自己见识他野蛮的一面,那白湛舟更是不怕,他是绝对不可能让猴子碰到自己半根寒毛。
这顿饭他吃得不疾不徐,在决定自己离开前,苏韦的朋友就找上他了。
他对她有印象,是班上的叶煦。
「苏韦说有猴子大军要袭击我,怎麽过来的是你?」
被白湛舟这麽一问,本来就紧张得要命的叶煦更是失措。
首先,冷静沉稳又帅气的白湛舟,居然用了「猴子大军」这有趣的名词来形容陈舜他们,这真的是叶煦怎麽也没想到的,其次,是他觉得自己不可靠吗?
她还以为自己解决那群笨蛋已经够了,没想到白湛舟认为不够。
「呃……我、我想我应该够打?」叶煦说着,着急的她也不晓得该怎麽解释,便直接拿起手机,搜寻自己的名字,拿给白湛舟看。
白湛舟看见搜寻「叶煦」出来的结果,意味深长的「哦」了声。
「原来你之前是空手道国手,失礼了,我不晓得。」白湛舟见她获奖无数,打从心底感到佩服,「我还以为是要施展什麽美人计,没想到是要以暴制暴。」
美、美人计?在白湛舟眼里,自己是「美人」吗?
叶煦想着,心脏都快停下来了。原来此生无憾是这种感觉。
「虽然没看到他们的人影,但难保他们这几天找你麻烦……我们要不要加个连络方式,你如果出什麽事情,就马上打给我?」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为了白湛舟,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虽然我并不害怕,但如果这能让你和苏韦安心一点,也不是不行。」
於是,叶煦总算在这学期结束前,成功和白湛舟交换联络方式──
但在美梦成真时,灾厄也降临了。
隔日一早,白湛舟不过是去後门拿个外送,就被一群人围成一圈,里头没有半个他熟悉的面孔,就连陈舜也不在里头。
「所以,你们这里一半的人b我还要矮小瘦弱,围着我是想g麽?」
这些白痴瘦猴,全是他一拳灌倒一个的料……开玩笑的。
白湛舟不慌也不忙,那冷静的模样,让几个没看过白湛舟照片的人还以为自己围堵错人了,纷纷往陈舜躲着的方向看去,却被陈舜冷冷瞪了一眼。
「你就是白湛舟?」忽地,一个人扬声,那气势让白湛舟想起了高三时他们班参加运动会时的样子。
身处资优班,他的同学们在运动会依然想疯狂刷题,对任何t育竞赛都毫无兴趣,在班导师替他们鼓舞士气时,只有一个人响应。
那音量和热血的程度,大概就和这个问起自己来历的人一样。
太薄弱又无力了,甚至到可笑的程度,他还要继续跟这些小朋友玩吗?
「你们有跟陈舜说,他肚子挺大的,躲在树後面会被发现吗?」白湛舟问其中一个狠狠瞪着自己的男孩,发现自己和对方一对上眼,他就飘掉自己的目光,连正眼看自己都不敢。
「我不晓得你们刚刚怎麽会使那麽明显的眼se,让我知道有一个人躲在附近给你们下命令,但光是你们呆站在这乖乖听我说话,就足够证明你们的智商令人堪忧。」白湛舟的话澈底激怒好几个人,但却为时已晚。
他是谁?他可是就算天塌下来了,还有父母跟哥哥帮忙扛着的白湛舟。
他们家有名声又有钱,就怕碰上绑架撕票案,他的父母也是小心警慎地保护着两个儿子──尤其是暂时离开家里的白湛舟。
「宿舍真的够安全吗?」当初,白湛舟在做最後一丝反抗的时候,问的最後一个问题便是这个。
「大不了多加几个宿舍的保全,校门的警卫也多派一点,毕竟你在那上课。如果你需要有人贴身保护你,也不是不能替你找个保镳。」
「贴身保镳就不用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而已。」
「这样就把人都安排在校内吧,反正你也很少会出门吧?如果真遇到事情了,联络他们就行,他们会第一时间赶到。」
白湛舟没想到的是,白湛海不只是想得周到,还真的做到了。
每天他出入校门和宿舍门口,都一定会有人对他点头打招呼。「现在,看你们要出言辱骂还是出手都行,在被我的律师团告到倾家荡产之前,你们会先被我的保镳制伏在地。」
「所以你都自己解决了?那群国高中生还有陈舜?」
搭星期日第一班火车赶回来的苏韦,实在不敢相信白湛舟在电话里跟他说的事,非得要亲眼看见他身上没伤才甘愿。
「你为什麽不相信我的话?我就说了,根本不需要担心。」当看见原本预计要在晚上才回来的苏韦,真的因为自己改了火车的班次,白湛舟真的觉得他太过小题大作了。
苏韦走到他身旁,开始仔细端倪了起来,见他白白净净的脸半点伤都没有,也渐渐相信他的说词,「你起身转一圈,我看看。」
「苏韦,你这是把我当狗吗?」白湛舟又露出了招牌皱眉,可还是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站起身。苏韦先是轻捏他的手臂,後来又拍了拍他的腿,见他毫无吃痛的反应,又将手抚上他的腰际──
那一瞬间苏韦心里想着的,是他的腰真细。
没有一丝赘r0u,但也没什麽肌r0u,这麽瘦弱,大风一吹真的不会倒吗?
甚至莫名好奇起,始终被布料遮盖住的肌肤,是不是和他的脸一样白净。
「我是不是非得要全身脱光让你检查,你才会安心?」
白湛舟的话拉回了苏韦的思绪,而他也马上收回了手。
「就……就……你没事就好。」苏韦乾咳了声,马上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和方才无b担心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
就碰一下身t而已,他在想什麽?现在为什麽又着急地回过头,ga0得好像他做了亏心事一样?他才没有,他只是想确定白湛舟是不是真的安然无恙!
「放心吧,我真的没事。」白湛舟也坐回位子,对他的反应不以为然,「但还是谢谢你这麽关心我,甚至找了一个空手道国手保护我。」
「别说了,她到现在都还在懊恼自己怎麽不是个男的,想要二十四小时守着你。」苏韦叹气,看了眼手机,上头浮起的,全是叶煦发讯息的通知。
「g!那群si贱种居然趁我不在的时候对湛舟宝宝下手!」、「呜呜呜……我居然没保护到我的湛舟宝宝!」、「老娘下次看到陈舜,一定会把他劈成两半!」、「幸好湛舟宝宝没事……呜呜,对吧?他没事对吧?你倒是回我啊g!」
提到白湛舟,叶煦私下就会像是个发了疯的nv人一样。
苏韦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和叶煦替白湛舟报个平安,却没想到在说「白湛舟没事」之前,叶煦又发新的讯息过来──
叶煦:耶耶耶!湛舟宝宝终於回我讯息了,他说他没事!
苏韦转过身去,见白湛舟确实拿着手机,刻意调侃:「跟叶煦传讯息啊?」
「怎麽了?你跟许声声聊得不愉快,想找叶煦聊天吗?」
今天怎麽换成白湛舟在调侃他啊?
「就说了,我跟许声声只是朋友!」
「先成为朋友才会暧昧,暧昧之後才可能昇华为情侣,你只是还在第一步。」白湛舟替他把逻辑理清楚,却得来苏韦吐槽。
「你才是那个恋ai大师吧?没谈过恋ai,懂的还真多。」
「虽然我说过我不喜欢社交,也对谈恋ai没兴趣,但人与人之间该如何相处我还是知道的。」白湛舟依旧慢条斯理回覆,可心也已经飘到刚跳出的另外一则讯息上──
昨天发生的事情早就传到他家人那里去,虽然他也已经报平安,可他们就和苏韦一样,完全放不下心,甚至催促他赶紧回家一趟。
看见「混蛋」打电话过来,白湛舟重重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接起。
「给你三十秒,把重点告诉我就行,我不想跟你说太多话。」
「你再不回家,妈真的要把自己哭晕在厕所了。」
「帮我告诉妈,我考完期末考就回去,寒假也会住家里。」
「我不想当传话的人,请自己告诉她。我已经够罩着你了,从昨晚就一直跟爸妈说你已经是个成熟、稳重又勇敢的成年人了,不需要太担心,可他们不听就是不听,还把你当成小宝宝一样看待,就怕你在夜里偷哭。」
「知道了,我等等会打给妈。」白湛舟又叹气,也别无办法了。
「所以呢?你有偷哭吗?」
「白湛海,有时候我会觉得连osbert都b你聪明,至少不会乱说话。」
「哈哈!你去上大学真的变有趣很多,osbert要是会说话,我给你磕头。」白湛海哈哈大笑,0了0坐在自己脚边的osbert,又和牠说起话:「osbert!你二哥最近变得很幽默,要不要夸奖他一句?」
白湛舟一点也不领情,直接挂断电话,准备起身到外头,而这时,出去买午餐的石明宇和吕育生也恰好回来。
「白湛舟,我们都把午饭买回来了,你不吃啊?」
「你们先放着,我等等吃,先出去说个电话。」语落,白湛舟便离开寝室,留下宿舍的其他三人。
「怎麽打个电话也要到外头去?真见外。」石明宇望着刚阖上的大门喃喃。
「怕吵到我们吧?没事没事,快吃饭,我要饿si了!」吕育生大喊着,搬出白湛舟买的小桌子,将热腾腾的食物一个个放到桌上。
而苏韦虽然也跟着坐到桌前,心里想的都是白湛舟的事。
他发现自己对白湛舟的家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涉及政商又很有钱,还会b着他相亲,就像他以前常陪苏母看的八点档剧情一样。
白湛舟的妈妈该不会就跟他妹妹ai看的总裁一样,会甩五百万在别人脸上、要他离自己儿子远一点?
这天,苏韦在网路上搜寻了有关白湛舟家人的背景资料,才发现他的家人与自己想的有些出入。
他的妈妈估计不会用五百万请人走,而是用五千万,如果觉得太低要求加码,对方甚至还有可能接受的那种。
苏韦一边感叹着两人身世的差距,一边又想,他查这个很正常、想多了解朋友一点也很合理,但他脑补这个g麽?
好像回家一趟,又因为陈舜的事情把他吓着,让他整个人都傻了。
米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