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皇后请安一向是五日一次,但像刘才人这样初次承宠的,次日也要来正阳宫请安。
言玥还在梳妆,就听人来报,说刘才人已经在殿外候着了,说着,宫女碎步走到言玥身边,对着她低声道:“晨起,陛下……未有赏赐。”
我朝惯例,初次承宠的妃嫔除了极特殊情况外,次日晨起都会收到陛下的赏赐,阖宫也会根据赏赐的规格来判断这位妃嫔的宠爱如何,尤其是内务府,接下来该给她什么规格的待遇,是谄媚还是冷遇,都在这会儿下判断了。
言玥听完,下意识揉了揉鬓角,叹道:“按照才人的位份准备一份,悄声些,莫叫他人知晓……陛下这会儿还没下朝吧,湖蓝,去正乾殿外面等着,瞧见了高公公告诉他一声,就说刘才人的赏赐还算陛下给的。”
刘才人昨夜刚回来,就被嬷嬷拉着问了些细节,她想着陛下都破进去了,不能算“没能成事”,因此就只是连声说疼,被嬷嬷哄着涂了些药,这才睡了。
缓了半宿,早上起来的时候总算没那么疼了,只是还有些腿酸。
一大早,刘才人就被嬷嬷按在镜子前梳妆打扮,等着御前太监来送东西。一盏茶凉了,一炷香也烧没了,外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嬷嬷紧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不应该啊……不能够啊……才人,你不是说陛下并未不满吗?”
刘才人畏畏缩缩地,这才将昨夜之事尽数告知。
嬷嬷听后脸色大变,心忽悠一下落到谷底,但见刘才人一副要哭的样子,还是强装着镇定道:“许是陛下一时忘了也说不一定,或是传旨的公公有差事耽搁了,再等等。”
等看着时间再也拖不得,再不走就来不及给皇后请安了,刘才人恍然欲泣地看着嬷嬷,这回是真的要哭了。
先是在侍寝时惹得陛下不满,若是再在皇后那失了规矩,才叫真的没活路了。
嬷嬷一咬牙,拍板道:“走,先给皇后请安!”
一路跟着刘才人到了正阳宫,嬷嬷无数次在心里祈祷,祈祷皇后是个和顺,最起码也要是个假装和顺的,才能在听闻刘才人侍寝后并未得赏时不急着落井下石,怎么也要装模作样地送上一份赏赐。
这样即使没有得皇上那份赏,好歹还有皇后这份,下面的奴才们也不敢太过苛待。
在门外候了没一会儿,就有宫女来请她们进殿等候。
见此,嬷嬷的心安了三分。
皇后,走的是怀柔的路子。
等宫女上了茶没一会儿,嬷嬷就见皇后娘娘缓步而出。
大梁的习俗是皇后每日晨起时都要簪花,都是选取花房里最红最美的。端看言玥头上的牡丹隐隐还带着露水,仿佛还挂在枝头上,就知道这花是刚刚簪上去的,可见皇后娘娘并未把她们晾在外面,而是真的还在梳妆。
心下忐忑又减了两分。
言玥坐在主位上,先是遵循惯例嘱咐了刘才人要恪守本分,侍奉圣上的话,这才招一招手,一队七位侍女托着托盘鱼贯而入。
“因着你是这批新入宫的妃嫔里第一位侍寝的,我想着,把太皇太后赏下来的并蒂海棠步摇赐给你,就叫陛下把赏赐送到正阳宫一起了”,言玥挥挥手,托着步摇的宫女迈着碎步上前,“海棠艳丽多姿,花团锦簇,望你日后侍奉陛下谨慎妥帖,早日为陛下开枝散叶。”
刘才人欣喜的谢恩,从晨起就提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一直到出了正阳宫,她摸着步摇,还喜滋滋的想:陛下如今刚登基不久,子嗣单薄,又无嫡子,如果她能一举得男,封妃岂不是指日可待!
等刘才人回了自己宫里,喜滋滋往凳子上一坐,就见嬷嬷挥退了下人,将门一关。
“我的才人啊,您还傻乐什么呢!”
见刘才人茫然不解地抬头看她,嬷嬷恨铁不成钢道:“您还真当这是陛下送的赏赐呢!”
刘才人疑惑道:“不然呢?”
“陛下怎么会将给妃嫔的赏赐先送予皇后宫里,今日皇后那样说,只不过是怕你难堪,补全你的面子罢了。若是不信,只管问问冗道上今儿一早路过的可有带着赏赐的乾怡殿太监”,嬷嬷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蹲下,用自己温暖又粗糙的手掌包裹住她白嫩的手,“好才人,这宫中就是吃人喝血的魔窟,容不得您的天真与单纯,也容不下你的野心与骄纵。你乖一点,听嬷嬷的话好不好?既然已经在陛下那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接下来就千万不能再见罪于皇后了。”
刘才人迟疑了一会儿,见嬷嬷的眼底全是怜爱、担忧与鼓励。一边是入宫前父亲嘱咐的要“一举得男”“互通有无”话,一边是照顾了自己十几年,陪伴她长大的嬷嬷。她想了想,还是点点头,问:“那我要做什么?”
“不管皇后是无情还是假意,这个示好我们接了,从此以后,只要皇后娘娘不叫您去害人,我们就唯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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