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来,天已经黑了个彻底。身上倒是被清理的很干净,只是四肢酸软像没日没夜练了几天剑一样。男人一身黑底暗金飞龙纹袍子,袖口处由相同质地的护腕紧束,剪裁异常紧绷利落,给人一种收敛的震慑感。他正坐在金丝楠木桌边写着什么,见她醒来马上拿起几页纸,献宝似的走过来递给她:
“破天剑意,我又写了一份。”
她腾地一下坐起来,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凉气正欲喊疼,就被一只手托住了后背,源源不断的法力带着温和的蕴气流入她的四肢百骸。
“还疼吗?”
邀月顾不上回答,全神贯注地读着手中的纸页。这破天剑意相比天星经和其他任何功法都要薄得多,可个中玄妙却是她闻所未闻的。她粗略看完一遍竟觉得气海翻涌,不由心头一惊——原来当年剑尊不让她练这剑法真的是为了保她性命,彼时的自己必然会走火入魔。
万剑山的剑法都至阳至刚,不适合女子修炼,这破天剑意也不例外。她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从每种武学中提取其精华的能力说是独步天下也不为过。&254;&246;18t&120202;c&246;&8575;蒍楍攵唯1槤載蛧阯 綪至リ&254;&246;18t&120202;c&246;&8575;閲dμ
破天剑意讲究一个广而深,如同汪洋大海一般磅礴无尽,招术虽强,但并不合她胃口。她爱的是一蹴而就、一击即中的精准和优雅。非要形容的话,她大概会将那茫茫剑海炼成唯一一道无坚不摧的剑气。
“好了,还给你。”她将这几页剑法递了回去,就见男人期盼又忐忑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这傻子在想什么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难猜。少女一笑,说不出的娇艳,令窗外的月都黯然失色,“你是不是想问我,还记不记得当初答应过什么?”
他抚在她后背的手微微一紧,点头。
“我当然记得,可是——”她话锋一转,就见男人脊背绷直好似陷入了什么警戒状态,心中暗笑,“你将我的剑弄坏了,这破天剑意我使不出来,自然也不重要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弥再迟钝也知道该怎么做了,立马从腰间解下那柄皇极天剑塞进她怀里。
“用这个。”
她心满意足地握住剑柄,辅一拔出,那剑却从她手中消失,又凭空出现在江弥手中,甚至嘲弄一般发出细微的嗡鸣。
他慌忙又将剑递了过去,少女脸色一阵黑一阵红,打开他的手冷哼一声,“算了,神剑认主。”
想来她的覆水也不会轻易认第二个主人,只是用惯了好剑,现在将就不来。
江弥心中愧疚已极,懊恼自鄙的感觉山一般沉重,压得他险些窒息:“覆水剑,能修好吗?”
白如玉心细如发,她那断剑肯定会被全性捡回去,但大概修不好了。
“化龙海千年才出一条龙,上哪儿去找第二条?”
“没有别的能替代龙骨的东西吗?”
“有。无非是那四大凶兽了。”
那些上古凶兽平日都栖居在大陆尽头,每隔几百年现世作乱一次,距离上一次穷奇从极地冰窟飞到绛云州刚刚过去八年。
四大凶兽最难缠的当属饕餮,胃口实在太大,但恶名最盛的却属梼杌。东面有化龙海,混沌生性懒惰不爱千里迢迢跨海而来;北面有并不好穿越的高寒山脉阻挡穷奇;南边的十万大山野兽众多,饕餮吃累了自然也就不会来九州惹事。
只有西面没有合适的自然屏障能够阻挡梼杌。那凶兽不爱吃被魔气浸染的食物,所以魔修幸免于难,甚至还会帮助梼杌入侵赤幽州或者天钧州。这种级别的凶兽即便有登仙境也很难杀,是十分吃力不讨好的,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用阵法或幻术驱赶,等它自己逛累了返程。
江弥收起皇极天剑,目光简直亮的耀眼,是笃定到天塌地陷也不为改变的光芒,继而朝她微微一笑: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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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她打坐结束却没见到江弥,竟还有些许不适应。魔宫寝殿摆设帷幔华光熠熠,宫婢因为魔皇的要求不许随意踏足,此刻空旷而安静。她走了一会儿绕到前殿才见到一群人在大殿中吵吵嚷嚷,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不安。
“怎么敢一个人就去了啊!”
“大护法不会御剑,也不知追不追的上啊?!”
那妖道一见到她就迎了上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引着她往回走。等到了僻静处才站定,勾起薄唇:“你知道陛下去哪儿了吗?”
这显然不是一个疑问句。阴诡道人的确多智近妖,但邀月最烦他摆出一副高深莫测、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不耐烦地皱眉:“赶紧说。”
“他去幽冥河找梼杌了!”说完像是邀功似的指了指自己,“我算出来的巢穴位置,不会出错。”
幽冥河畔冤魂野鬼经久不散,相传其下便是地府之门,每当河中鬼魂过载时便会大开黄泉路,让这些鬼魂流入地府。
她恍然回想起之前让他去偷破天剑意时,他也说的是“我知道了”,连笑容都没有两样。她不由一阵头痛:又是怨鬼又是梼杌,这位新魔皇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现在自己经脉尚未恢复,连趁手的剑也没有一时之间心急如焚,眼神也带了丝煞气看向那妖道,“你为什么不拦住他?!”
“陛下想去哪儿,我能拦得住吗?”他话锋一转,嘿嘿笑道,“放心,我算过了,性命无碍。”
顶多,有点血光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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