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凯尔在东方那儿这麽闹腾,相反的,在秋猎过後赫萨特倒是取得了短暂的平静,因为快要入冬,空气微冷,夜晚的温德亚只剩路灯点缀着微弱火光,似乎能让无人的街道提升点温度。
在人民入睡的同时,被誉为赫萨特之盾的莫雷尔斯因众多繁杂的事项而无法入眠,在骑士长办公的房间,贴在窗边的书柜移了位,露出了一扇绘着赫萨特国徽,通往密室的大门。
处於密室的神圣骑士长亚尔曼依然穿着纯白se的军装,衣料上的金属扣一丝不苟的排列整齐,军靴踩着大理石地板,中央刻着来自於信仰之神的祝福、由内而外描绘的美丽环形图腾。
配在腰间的长剑正稳稳的cha入工艺者在图腾中心特地留下的凹槽,受到天赋影响的剑刃粹下湛蓝的光,如流水汇进了末端,为抹在刻印之中的特殊星砂涂上一层素雅冰霜,他笔挺的站姿彷佛伟峨的守护神像,一动也不动的伫立,敛下眸,专注倾听环绕在他面前八个台座上头,正激烈争吵的悬浮水晶。
「那名可恶的莱拉普斯肯定是知道的!他肯定知道这次秋猎一定会出现变异魔狼!要不然怎麽会直接失踪?」
「哼,说不定早就被那头变异魔狼给吃了所以到现在才找不到人。」
「这点我赞同,那头变异魔狼剖开确认屍t有没有在内了吗?莱拉普斯的遗t不能被魔狼w染!」
「哈,莱拉普斯的血脉是上好的实验材料,你们根本是找藉口想要回收屍t吧?」
「我们的血脉研究从来都是遵从赫萨特神的旨意,若是最後一名莱拉普斯消失了,更必须珍惜他最後的用处开发出全新抵御魔狼的力量,减少作战损失才是!」
「够了!没有人能确定那名莱拉普斯之子已经si亡!说不定那狡诈的小子趁着混乱逃离了赫萨特,当务之急是把人给找回来!」
「找?怎麽找?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要不是杰洛德家的蠢货擅自把莱拉普斯身分的消息放出去他有可能就这麽跑了吗?!」
「现在事已定局!不要扯开话题!那片森林搜索的怎麽样了?还有当时在场的佣兵肯定会有人目击到莱拉普斯的动向!」
「哈、这话说得真好,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你们家里的蠢货所做的过失吗!」
「我认为这才是现在最首要的问题,西斯卡继承者的脑袋什麽时候退化到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了?」
「你!」
「别吵了!根据效忠我的仆人所传的情报,听说莱拉普斯最後是追着一个染上半片血的褐袍人离开的,在附近的人似乎听他喊出了红帽两个字。」
所有水晶出现了短暂的静默,亚尔曼依旧安安静静地站在中央,不为所动。
「红帽失踪了两年又出现了?看来另一个莱拉普斯的消息也有着落了。」新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对於罪犯的厌恶却又带着一gu兴奋。
「哈?你在做梦吧?想想当时红帽是怎麽躲避追捕的?你以为你的人能抓的到那个异端狂信者?」对面的水晶散出讥讽的波纹,冷笑反驳。
「哼,红帽肯定是怕了我们才躲了两年,大概是沉不住气想要再出来作乱,只要敢出来就不怕他不入我们设的网!赫萨特神是不会容忍挑战他权威的人存在!」
「行了,不要再做无意义的争吵!莱拉普斯失踪的地方正好是莫雷尔斯阁下负责的边镇,我想秋猎的情况阁下b我们清楚不少,就别沉默下去了吧?」
八颗水晶终於意识到他们的讨论从头到尾骑士长都未参与进来,纷纷沉寂等待着一直处在中央的亚尔曼回应。
「这是你们的会议,我只是信奉教皇的旨意,公平公正的旁听你们最後的决策。」
被点到名,亚尔曼眼皮颤了颤,不仅不慢的睁开,漠然的目光扫视周围的水晶,就算没有任何影像,还是让透过水晶传话的各个家主们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阁下,我们需要您的协助才能有下一个进展,也许您该告诉我们被您猎杀的那只变异魔狼最後的结果?我们需要知道莱拉普斯的存活!赫萨特不能失去利剑的力量!」
「收起你的心思!当我们都是瞎了不晓得你是在觊觎狼肚皮底下的那具屍t?」
「不要用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可是问出你们最想知道的答案!」
喀、喀、唰啦──白se手套裹住的指腹再剑柄轻轻摩娑了两下,空间又降低了一个温度,剑底下的冰霜发出侵略的玻璃碎响爬满了八个台座,争吵的两个水晶收到来自於骑士长的警告停了下来,亚尔曼没有起伏的音调在空旷的密室中起了微弱的回音。
「变异魔狼在si之前从未吞噬任何一个人类,至於红帽的消息──他确实出现了,甚至在秋猎前夜还刻意去挑衅莱拉普斯。」
「这件事怎麽不紧急通知我们!阁下!您明知道莱拉普斯见到红帽会失控还放任他离开您的视线?」其中一枚水晶激动的震颤,隔壁的水晶适时冷静的接过了话:
「根据近期的jg神监定莱拉普斯已经超过了必须强迫休养的阀值,您并没有将他带回,甚至放任他在魔狼活跃的边镇走动,利剑不能失去掌控,否则赫萨特会遭受到巨大的打击,我们是否合理怀疑您因私情包庇了莱拉普斯?」
面对这样的质问,亚尔曼也不慌张,指腹继续摩娑着剑柄上的金se雕饰,缓缓开口:「半年时间我接到了七起关於红帽的消息,在莱拉普斯的协助下确认了七名红帽都是由公会悬赏榜上凶极的恶徒所假扮,有趣的是他们都受过来自不明人士的贿赂。」
浅蓝的虹膜逐渐染上了冰雪的脉络,瞳仁像是撞上了寒冷微微一缩,化作严厉的眸光。
「莱拉普斯jg神监定向来平稳,但是经过七起伪红帽事件便开始有jg神混乱的迹象,经由调查,那名接触罪犯的人士把自己的讯息保护的特别好,唯一能知道的是在他身上佩有贵族圈里流行的净化蓝晶。」
八个台座上的传音石顿时噤了声,亚尔曼削薄冷y的唇瓣难得的g起了一丝看待小丑的讥嘲。
「教皇冕下的仁慈并不会阻止你们为赫萨特争取最好的未来,也不会g预你们如何填补利剑的方法,但是莫雷尔斯第一忠诚的对象是赫萨特的人民,包括莱拉普斯在内!我会以我自己的判断给出莱拉普斯正确的维护。」
「有监於七次的伪红帽事件导致我疏於对真假的判断,我会负责此事找到莱拉普斯,相信今年提前的秋猎以及新种变异魔狼的出现造成外围防御严重损害,请各位家主为了人民的安全将jg力放在重建边镇以及军事防卫上。」
亚尔曼不等水晶上的回应,噌的一声拔出了长剑收回了鞘内,覆盖在八个台座的冰面随着他的举动瞬间蒸发,融在了逐渐升温的空气之中,上头发亮的水晶顿时黯淡,他打开了密室的门,往平日的办公桌上走去。
静悄悄地室内响起军靴踩踏的轻脆声响,来到桌前,戴着白手套的指尖在散乱的文件中滑过,露出了隐藏在下方的鲜yan一角。那是一封抹着厚重油彩的信件,在灯光下闪烁犹如浓得滴出血水的红,招摇地活怕别人看不见。
骑士长本就时常烦恼稍微聚拢的眉头皱的更紧,瞅了好一会儿,才ch0u出信封割开上头的蜡印。
信袋内一样是鲜红纸卡,烫金的文字只有短短几个句子,却让他忍不住掐着卡片,白se手套彷佛要把这张鲜红纸卡掐出染料,可惜指尖却是丝毫未染上任何se彩。
屋内又响起了步伐走动声,急促且焦躁的,他抄上了大衣直直走向大门,见了管家也片刻不留地交代几句,往监狱的方向赶了过去。
他并不是不熟悉这封信的来历,该说清楚的很。
只有某个猖狂的家伙才敢这麽做。
「疯客在哪?」进了监狱他直接了当说明来意,让狱警带领到自己到达目的地,离牢房越近就能听见里面诡异的笑语和ch0u打的声音。
好痛——真的好痛喔——嘻嘻——
吱嘎——充满锈迹的铁门打开发出了不舒服的摩擦声响,里头狱警见到来人立刻行了个礼,在亚尔曼的示意下通通退了出去,他才仔细看着眼前被钉在砖墙上的人影。
那是几个月前凯尔扔过来的重刑罪犯,骑士长并没有想要理解对方的罪名,只晓得这名恶徒在民间流传的代号:疯客。
好痛啊——求求您饶了我——
敷衍如留声机般的声音埋在蓬乱发丝下的那张白脸,垂着头因过长的发纠缠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闷闷拖长的音调在幽暗室内中像是怨魂回荡。
跟眼前的人打过几次交道的骑士长明白就算直接叫唤对方也未必搭理,在他遣散了所有人後,罪犯彷佛是没有发觉任何动静的继续叨念,这就是个显着证据。
於是他走向前,从摆满刑具的桌上拿起了水杯,毫不客气地泼在了噪音制造者身上,然後听见碎语嘎然停止,取而代之则是诡异的x1气声。
「你、够狠,我喜欢……嘻嘻。」被盐水侵蚀了伤口的疯客终於抬起紫se因疼痛翻腾地眸子,就算疼得发竖也y是挤出扭曲笑颜,活像嵌在墙中的怨鬼。
没那个心情跟这人瞎耗,他直接从怀里ch0u出了红se纸卡,略为粗暴地压在对方脸上,语气冰冷。
「你的老朋友代我向你问好。」
又被他的动作吃疼地龇牙,疯客缩了缩脖子看清了卡片上的文字,本是扭曲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相当哭丧。
「呜呜……伊斯说不能说的、不能说的……我努力忍了这麽久……」
「红帽在哪?」不理会对方奇怪的言语,默默将此人喊出的名字留了心,亚尔曼冰冷质问,随即又见到那张哭丧的白脸像是吃了甚麽兴奋剂般的突然伸了伸脖子,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往他的手用力咬下去,他不慌不忙地ch0u回,却让红se纸卡入了对方口中。
「嘻、嘻嘻、我哪知道?」纸张摩擦的咀嚼声带着笑语,对方蠕动血嘴不知是红se纸屑黏在上方还是伤口翻出的血r0u,看着令人恶心。
满足吞掉刚吃进嘴的东西,像是又有力气似的,被钉在墙上的四肢疯狂扭动似乎想要从砖墙挣脱,可惜埋在墙里的钉子只是稍微松动了下再无下文,但也足以让疯客稍微倾下身,紫se眼珠在幽幽烛火中散发着诡异的光。
「小猎人在哪里、他就在哪里,你不是很清楚嘛──还是说小猎人来了?他在哪?在哪!我想见他!我想找他玩──」
声音越来越大,拔高的男音像是鬼魂凄厉地尖叫,很快就被亚尔曼拔出的刀柄撞了回去,准确打中了下颚,也不知道对方咬到舌头没,只是垂下头细细哭泣。
「小猎人下手狠多了、呜呜……这里的刑罚太磨叽了!还是小猎人最好,我想念你……」
看着对方又陷入疯疯癫癫目中无人的状态,他知道待在这也没有用处,便退了出去。
「把他转移到特殊牢房,别弄si人,他知道红帽的情报。」他在离开前下达了命令,踏出了沉默的狱房,外头冷风吹离了方才疯客所残留的血腥与诡异气息。
哒哒、哒哒。
赫萨特神不肯给予他的子民任何的休息时间,马蹄奔走由远而进,漆黑的车箱融入了夜se,在骑士长的面前停了下来,仆从恭敬的打开了车门,坐在里头的人优雅的朝着他微笑。
「愿赫萨特神祝福我等虔诚的子民,阁下,教皇诚挚的邀请您与她一同倾听神明的福音。」
亚尔曼眉稍动了动,知道这是无法拒绝的邀请,捏了捏眉心吐出一口气,缓慢踏上了车。
「这是我的荣幸,特尔大主教。」
经过几天的休养後,凯尔双手上的瘀痕消肿得差不多,腿部拉伤已经缓和,尽管走动时偶尔会传来麻痹的痛感,但相较於腹部依旧怵目惊心的爪伤,这点小痛并不算什麽。
自从默许了罗伊的提议,那家伙简直换了个人似的,行为怪异的令人猜不透。
好b说在吃饭的时候,每一次对方带来的食物都不尽相同。
听黛菈说明,这些r0u类蔬果通通都是亚镁芙才会有的高能量食物,有些能帮助身t的恢复,尤其是一些奇特品种的异兽r0u,就算是他们的族人都必须成群结队才能猎捕。
黛菈忍不住嫉妒的感叹:「帕利艾斯在上!罗伊居然这麽勤劳!要知道他只要顾好自己跟狼群的粮食基本很少多猎点猎物跟村民交换的!」
不止这点,秋猎结束後是入冬的季节,早晚的温差越来越大,虚弱的身t很容易因骤降的温度而四肢发冷,在睡眠时一条薄被可不够用,他时常因为冷而反sx的缩起身子,再来那个男人便会为他加上一条毯子。
这也就算了,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那人好像能随时察觉自己能承受的温度,很频繁的为他换上不同厚度、又确保不会过热的毛毯,凯尔被这种诡异的细心行为给弄得不知该接受还是该za0f。
直到某天罗伊企图把一匹白狼抱到他的床上。
「你g嘛?!」看见那匹白狼靠近,凯尔的毛都快要炸了,就算他并不像赫萨特人如此排斥一般狼的存在,但不代表他不介意敌人养的宠物离自己这麽近!
「动物的t温b较高,冬天更适合当暖炉。」罗伊扬起眉理所当然的说,他j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我不需要!」
「你现在的身t不适合受寒。」
从对方口中说出关心的话,凯尔觉得肌肤上的寒风又更冷了一点,他狠狠的瞪着那匹狼,si也不肯乖乖躺下来睡觉。
「呜呜。」被嫌弃的白狼垂下了耳朵,相当委屈眨着水亮的灰蓝se兽瞳,可惜就算这狼与犬科属於同类,用这种卖萌的撒娇方式他也不会动摇。
「啧,好心把纳特借给你你还嫌弃。」罗伊不满的哼了哼还是把狼给抱走了,不等凯尔松口气,一条厚重温暖的毛皮被塞到他怀里,对方自个跟着白狼一起窝在了沙发上打算休息。
「哦,如果还会冷记得吱声。」罗伊把头整个枕在白狼的毛皮上,想到什麽似的抬起头随k0uj代又埋了回去。
「……你到底是想做什麽。」眼前的贝琉卡与他可不是什麽友好关系,种种关心的行为让凯尔纠结的有些崩溃。
「照顾病人啊。」罗伊一脸莫名奇妙。
「我可不信你会好到无微不至的照顾一个敌人!」
这句话挑起了罗伊的不快,他乾脆重新坐起身,拍了拍想探头的白狼表是安抚,才开口说话:「难不成要天天把你气到发疯,然後强迫让你陷入昏迷?你的脑袋太久没活动了?我说过等你伤好就跟你谈谈,但是是你见到我不在发狂的前提下!我可不认为持续激怒你是件有利的事。」
对方说的没有错,但是凯尔心中的怪异感还是挥之不去,就算不激怒自己,一般而言只要基本按时换药以及正常的进食与休憩就行了,但对方还特地去寻找有利於身t康复的食材,甚至关心最近不稳定的温度是否影响了他的休养,要是普通人也不会做到如此地步。
更别提这可恶的家伙也不知是否太过自信,就算知道他现在已经能下床也不怕自己逃掉或是趁人熟睡制伏对方,连绑住他的意愿都没有。
「所以你这麽费尽心思是想降低我的警戒心?」
罗伊的脸顿时扭曲了一下,他一瞬间好像在对方金眸里捕捉到了一丝焦躁和……憋屈?
「听着,我现在根本不想对付你,给我收起你的被害妄想!」
「现在、立刻、给我好好休息!否则我就让你t会到什麽叫做真正的费、尽、心、思!」
这还是第一次对方被自己惹恼像孩子一样的大发脾气,凯尔其实有点懵,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惹到罗伊什麽了,结果看人b自己还要生气,他连纠结还是发怒的心情都没有了。
导致他一整晚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那双金眸显示的情绪。
凯尔是被狼鸣声给吵醒的,转头视线恰好落在沙发,上头的人早就离开多时,他缓缓起身活动身t,稍微洗嗽了一下才掀开布帘走出洞口。
鼻间嗅到了淡淡地血腥气以及木头烧焦味,瞥了眼鱼肚白的天空,时间尚早,山里的狼群却已是将猎物带回好好饱餐一顿。
看着成群的大毛球趴在地上小憩,他还是无法习惯的绷紧了身子。
想想当初一踏出这个洞x就见到成千上百只兽眼通通往他的方向瞅了过来,那种被注视的毛骨悚然还记忆犹新。
「靠!」凯尔记得自己忍不住暴了粗口,随後就被隔壁的人嘲笑。
「怎麽?明知在谁的地盘看到这群家伙也不用太惊讶吧?」
「……你信不信一般人站在这儿早就吓si了?」当时的他只能咬了咬牙深呼x1了几口才缓下情绪,偏偏那家伙一脸惊讶的表情相当欠揍。
「对喔,你怎麽没有吓得马上随便抄起家伙往牠们身上招呼过去?」
真想往那张脸揍下去,凯尔觉得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呦,早啊。」那名欠揍的家伙注意到帘幕动静,彷佛两人什麽都没发生过般轻松的打了招呼,边生着火连抬头看一眼都懒,一手抄起被布料包缠着的匕首就往他身上扔。
「难得这麽早就来帮忙吧,你会处理吧?」
他悲哀的发现自己对罗伊这种理所当然又像熟识朋友的行为越来越淡定了,除了对方不在用那种yyan怪气的嘲讽语调刺激自己,还有看到那双金眸总闪烁出直白的感情,他潜意识就会忽略了这混帐是红帽的事实。
凯尔深深陷入挫败唾弃自己的心境里,他怎麽一直都不晓得光是一双像弟弟的眸子就能让自己动摇至此?到底是太久未见到他挚ai的弟弟而思念过度?又或是对方对自己使用了什麽把戏?
等了一会儿没感觉到洞口的青年行动,罗伊纳闷的抬起头就见到凯尔陷入纠结的模样,不禁挑高了眉梢反思对於此人的情报是否有所错误,不太确定的开口:「你不会是恐血症又变严重了?现在连动物的血都怕?」
「我没你想像的那麽脆弱!」被拉回神,凯尔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跨过狼群坐下,握紧匕首就往si鹿用力戳下去,隔壁烦人的声音又响起。
「喂!下手这麽狠别把内脏弄破了啊,小心等等咽不下口!」
「罗嗦!」不理会对方,他下手又更重了点,却还是巧妙的避开内脏部位。
过不了多久天已经全亮,太yan缓缓从林边探出头,驱散了晨间些微的冷意,r0u香也开始蔓延在山林之中。
虽然除了手头上的si鹿,其余猎物早已被狼群分食,但随着隔壁人烤的r0u香扩散,凯尔彷佛瞧见了狼群晶亮的眼珠子通通集中到了他们身上,令人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往边上挪了挪,想要离烤r0u的人远一点。
「怎麽?」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罗伊嗤着笑,像是在看着笨蛋。
「我没有被狼当成食物看的习惯。」没好气回应,他像是泄愤似地把切割好的r0u块用布包好,直接往对方的脸上砸过去──虽然没有得逞。
「他们早吃饱了,只是闻着味馋了点。」
「你旁边那只可什麽都没吃!」
罗伊瞥了一眼始终趴在他旁边的白狼,兽瞳泛着绿光直gg地盯着火堆里被烤得外su内neng的r0u块,油脂滴落发出了滋滋声响,r0u香更浓,白狼张了张嘴,口水流了满地。
「哦,纳特对生r0u没兴趣,放心,你只要不自己踏进火堆绝对不会有事。」随即罗伊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惊讶的嘴角漾起戏谑的g纹。
「如果你想被烤我不介意帮你一把。」凯尔狠瞪,偏偏他的东西通通被这家伙给没收了,不然绝对把他的拐棍戳进对方嘴里。
不以为然的哼笑,罗伊ch0u出了被烤了半熟的大型r0u块,直接甩到稍微远了点的地方,纳特一个箭步就咬上r0u块滚做一团,然後被烫着又吐掉了嘴边的食物直直吐舌,惹得旁人轻笑。
「呦——我应该没来晚吧?唔哇、好香!」算算时间黛菈总是这时出现,拎着装满野果的篮子与他们挤到ㄧ块。
对於突然多出一人的罗伊习以为常将前阵子腌制好的r0u食塞给对方,边赶人。
「今天猎物b较少没你的份,去去。」
「欸——明明有很多,你们又吃不完!」少nv马上不满的抗议,然而眼前的男人无动於衷。
「你以为腌r0u不需要材料吗?光是你那包足以抵过一周的份!」
「切,那交换就好了嘛,整天吃r0u一点都不健康!」说着少nv直接从篮内掏出半数的野果,毫不客气塞到了一旁空盘上,相当霸道地扮了个鬼脸。
「喏你看!盘子装满了,你也给我上盘满满的r0u!」
白了对方一眼,罗伊也没多说什麽,默默将手边的r0u烤得熟透装满盘,带着些许恶意地笑推给少nv。
「抱歉啊,香料不够用,你自己回去加吧。」
「哼!小气鬼!」接过食物黛菈皱了皱鼻子,转头望向一旁休息的凯尔。
「唔,你的气se看起来好多了!」稍微检查一下,黛菈为新朋友慢慢康复而感到高兴。
「对了!族长今天回来!罗伊就拜托你带凯尔去族长那边了!」
罗伊凉凉的说:「如果你能保证人带过去不会造成全村恐慌我就去。」
「才不会呢!不然等会儿你收拾收拾就带凯尔来医馆吧!至少让爷爷确认一下状况再去找族长。」黛菈不满的撅嘴,想到族长对外来者有时候没有轻重,隐晦的看了眼身旁金发青年的伤势,觉得还是让爷爷先看看b较好。
而且如果人在医馆,相信族长身边的勇士对待外来者也不会b较粗鲁!
「也行,不过我劝你现在最好赶快回去。」罗伊咬下一块烤好的r0u,意味深长的看了少nv一眼,「老头早就知道你在这里0鱼的事了。」
黛菈立刻蹭的站起,受到背叛的大叫:「啊啊啊罗伊你这个叛徒!」
「我想你还是想想怎麽平息老人家的怒火吧。」罗伊事不关己的挖了挖受到摧残的耳朵。
黛菈气急败坏的剐了罗伊一眼,手脚麻利的把东西一鼓脑儿的塞进竹篮就往村子的方向跑,期间不忘再度叮嘱:「我会先跟爷爷说声,记得来啊!」
「呼,终於走了。」罗伊看了眼被黛菈急吼吼离开而愣住的青年,拿起一串烤r0u串往对方嘴上戳。
可惜青年很快就抓住了他想作乱的手,湖水绿眸瞪着他的视线很复杂,最後还是乖乖把拿到手的r0u串吃下去。
篝火烧灼的树枝噼啪作响,罗伊慢慢咬着烤r0u享受隔壁瞅来的目光,也不想搭话,一旁吃完食物的纳特偏了偏头,跑到了青年身边亲昵的挨着坐下。
见到凯尔骤然僵直的身t觉得有趣,罗伊翘起嘴角调侃着:「牠很喜欢你。」
「我应该高兴?」凯尔ch0u了ch0u嘴角,却没有躲开纳特的亲近或驱赶。
罗伊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对狼挺感冒的?」
「那只是一只普通狼。」青年将吃完的棍子扔进篝火,深深的看了一眼窝在自己边上的白狼。
「纳特可不是普通狼。」撑起颊,罗伊很直白的说,然而对方并没有预想的戒备。
「那又如何,这种动物只要不是本能是不会有恶意的。」凯尔盯着看起来相当蓬松柔软的白毛狼不知想到了什麽,语气带着一gu轻盈的冷。
贴在下巴旁的指尖敲了敲面颊,罗伊欣赏着凯尔一副有点想碰触却又忍耐的表情,心底偷偷笑了笑,开口:「虽然贝琉卡能与万兽g0u通,却无法驱使魔狼为自己所用。」
愣了愣,凯尔镶在脸上的湖水绿眸闪过一丝寒光,如沉寂在河床多年的翡翠不禁意展露出锋芒,他冷冷的笑了一声:「但是魔狼可以欺骗引导。」
空气凝滞了一瞬,罗伊眯起眼,用着事不关己的语气轻嗤。
「真有人这麽g肯定是不想活了,si了也要拉一夥人做垫背。」
咚!话语刚落,脸颊便传来了一抹sh意,接着是刺痛,金眸瞥了一眼旁边被扳碎的鹿屍骨骸,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瞅着压在他身上,散发着愤怒情绪的青年,丝毫没有危机感的调笑。
「不错啊,敢拿利器伤人了?」
「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撇清你的所作所为!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喀喀,随着五指收紧,被握在手中的骸骨碎片挤出了裂纹,凯尔顿了顿,花了几秒时间才把失去家人的残忍回忆抛出脑外,然而轻微颤抖的嗓音依旧出卖了他无法释怀的心情。
偏偏身下的男人不懂得察言观se,还饶有兴趣的开口:「我怎麽了?」
凯尔重重吐出一口气,事隔两年的憎恨已让时间冲刷掉了当初最激烈的情绪,尽管每次见到红帽都迫使他陷入短暂的疯狂,却不代表从没去想对方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什麽。
是的,不管莱拉普斯的血脉是多麽微薄都不肯放过,甚至牵扯上婚姻的贵族,都在两年前都被红帽血洗一空,唯有他活了下来。
他不会相信红帽只是看在身为贝琉卡的弟弟份上放过他,否则曾经包容下弟弟的母亲以及管家仆人都不会丢失x命。
更何况,他是血脉觉醒最为纯粹的莱拉普斯,b起那些几乎没有夸张力量的分支威胁还来的大。
被压抑在心底的疑问0露而出,他盯着对方,眼神闪过了一丝迷惘。
「──为什麽,只留下我?」
眼前的贝琉卡愣了愣,表情转为不可思议,最後金眸底下划过了一丝释然,他的喉间震颤,整个人开始发抖。
「呵……哈哈、哈哈哈哈!」闷闷的笑声从肺部发出,最後化为大笑,就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笑声都放在这里,笑的不受控制,凯尔被这悚然的强烈情绪弄得心烦意乱。
「你笑什麽?」
「当然是笑你愚蠢!」
「砰!」
接下来的怒吼与嘎然断开的笑不相上下,剧烈的冲击敲在凯尔的背脊,反sx弹起又被一只大手给狠狠压了回去,他们俩的立场骤然调转。
「这还真是惊人的误会,你给我听好了,那天我的目标只有一名莱拉普斯。」金se眸子如点燃的火焰,双眼的主人g着过度扩张的笑颜,如果遮起上半张脸就能与凯尔记忆里那总是张狂讥笑的红帽重合在一起。
腹间传来了刺痛,不等他开口,那人按在他脖颈的手微微一松,伸出的指尖压到了薄唇上。
「嘘,别急着反驳我,要知道那群魔狼会出现我也很意外。」罗伊嘲讽一笑,俯身几乎是要贴到青年的脸上,一字一句说个明白:「我才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是你如果不去了解那天真正发生什麽事,你就永远找不到你亲ai的弟弟了。」
「是你带走了他!」就算再度被压制凯尔也不服输,金眸底下的笑纹快要晃瞎了眼,无法忍受自己朝思暮想的双眸被充满恶意的表情所玷w,他抬起手企图把那张可恶的笑颜推开,却半途遭到拦截。
「哈、这点我不否认,但是你根本不明白原因。」感觉到手里一gu惊人的推力,罗伊轻笑,乾脆顺着对方的反抗放手离开,喉间发出了一声兽音,本趴在地的狼群瞬间刷拉的围上想要起身的青年。
「冲动可是致命的,你还没意识到自己在谁的地盘吗?」
凯尔绷紧了身躯恨恨的瞪着对方,相当不甘却又不能轻举妄动,罗伊重新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不用这麽看着我,如果真告诉你答案,你是不会相信的,不如亲眼去见证真相更能印象深刻不是?」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麽?」
「你从来就没回过家里一趟吗?相信会有所收获……还是说,到现在你还是不敢回去?」罗伊嘲讽的继续刺激着青年,也不怕对方再度抓狂。
凯尔抿紧唇,在数十只狼群的双眼下极力将暴怒的冲动给压回去:「……少小瞧我!」
罗伊嗤笑:「等你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再说吧,光是告诉你一件事就能这麽激动,你的伤还想不想好了?」
他闭起眼,强迫自己深x1了几口气冷静下来,被怒火烧灼过的喉咙略带嘶哑。
「为什麽?」他轻声问着,「这构不成你留下我的理由。」
因为阖上了眼他并没有看见罗伊瞬间翘下的嘴角,以及相当不愉快的表情。
低沉的嗓音响起:「谁让那个人是你呢,理由我不会告诉你的,但是你能自己去找。」
声音转为平淡,凯尔重新睁开眼就看见罗伊背对着他伸了个懒腰,微微侧身伸出手。
「还站的起来吧?我带你去黛菈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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