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校服的俊美少年瞳仁漆黑,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真他妈狂”。
像是导火索。
场面隐隐有些失控。
起哄声,对喊声不断,热血在数以千计的少年人的滚烫的血管里叫嚣。
人群之中的动静越来越大,寂静被点燃,广播将他的声音送去校园每个角落,现在仿佛还有余响,就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连清北实验班都在仰望着台上的人。
温灼若失序的心跳长久不能平复。
最后的结果是,一片混乱中,校长火速上台,关了话筒将景在野训了一顿。
一班的班主任老师提着个绿色布袋和保温杯,上去和校领导求情,将人救下。
下台时景在野依旧单手插兜,步调徐徐,老师趁机喊了解散,队伍一散,他就被班上同学簇拥在中间,身高的优势一览无余,周围笑声不断。
他大概是个不难相处的性子,人缘很好,听了同学调侃的话嘴角也始终挂着一丝笑。
热闹是属于他们两个班的。
其余人投去一眼,明明穿着同样的校服,差距却从一进来就鲜明,这两个班里的每个人似乎都打上了优等,代表着前途无量的未来,和外人看来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成为朋友,像见证别人高不可攀人生的路人甲。
如同两个世界的人,泾渭分明。
温灼若也穿着校服,站在不起眼的人群中。
收回视线之后,跟着移动的队伍,慢慢走出田径场。
……
除了升旗那会儿,上午一直在下雨。
滂沱大雨夹杂雷音,眼看下午的体育课就要泡汤。
班主任都拿着习题册准备下节课继续讲了,可雨最终还是停了,众人一下课跑的飞快。
不下雨的星期一大概是她最喜欢的日子,因为他们班和一班二班的体育课都在下午第二节 ,每天早起上课都有了盼头。
温灼若背着莫遇的羽毛球拍在楼梯那等她。
正等的无聊,楼上传来细碎沉顿的脚步声,像是哪个班集体出动了。
刚想让位置,跑的快的已经一溜烟滑着扶手冲下。
她始料未及,一回头看见扶手上的男生,那瞬间两个人的眼神都变得惊恐起来。
就在温灼若以为自己要被撞倒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篮球落地的声音,接着一只手探出来,将她拽到了一边,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撞了一下那人的胸膛。
清冽干爽的少年气息将她围住。
扶手上的男生已经安全滑到了地上,也撞了一下身后人的肩膀。
“我靠,还好你反应快,我差点就和她撞上了。”
连续被撞两次,第二次还是被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子,温灼若听到头顶传来一声闷哼,嗓音低磁,好听的她耳后根麻了一下。
接着手腕被放开。
身后的人语气有些冷:“赶着投胎呢。”
温灼若呆住。
前面的男生嬉皮笑脸的,“我赶着投胎,那阎王爷还得给我景哥哥面子不是,哈哈哈,别生气。”
说完,他转向温灼若,“对不起啊同学,刚才没看到,现在是上课时间,我以为下面没人呢。”
温灼若顶着来自另一道目光的注视,喉咙紧张到发干,“没事。”
声音很难在他面前保持正常,她怕自己露出破绽。
“没事就好。”
男生一说完,景在野就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捡起篮球,手腕上黑色护腕,衬的他淡色的青筋明显。
“还看,走了。”
男生不好意思地对温灼若笑笑,她攥紧了球拍套的肩带,看着他们两个人下楼,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追了一步,对景在野说:
“谢谢你。”
心脏因为这个举动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她手脚都有些发软。
他眼皮未抬。
“不客气。”
出了教学楼日光强烈,杨一帆回看了眼,不怀好意地撞了下少年的肩,“你刚看那个女生没有?长得可真纯,皮肤也好,瞧着跟朵小白花似的。”
景在野没怎么注意,闻言也忆不起女生的长相,只接着好友的话笑了声:“喜欢那样的?”
“肤浅,我是那种看皮相的人吗?再说就算,就算啊,人姑娘长得对我胃口,那她也不一定瞧得上我啊。”
“挺有自知之明。”
“滚,”杨一帆嘴角抽搐了下说:“不说这个了,待会儿我们找六班的一起打球呗,他们班好几个校队的,打起来过瘾,老跟二班打多没劲。”
“随便。”
“你也挺没劲的,除了‘随便’‘呵’,‘嗯’,你还能再蹦出几个字?”
“无聊。”
“……”
……
夏季的雨水蒸发快,文化墙旁的篮球场上还有些小水洼,空气潮湿又闷热,蒸得人脸热。
景在野换了球衣出来,等人的时候就坐在看台上,球衣露出双臂,肌理结实又不过于强壮,肩背骨架宽大。
场外有女生拿着矿泉水往他的地方瞟。
六班体育老师让自由活动后,温灼若背着球拍走过篮球场,大红色的迎新横幅还挂在树上,下边一班班长和他们六班的班长说了什么。
接着班上的人个个像打了鸡血,看向景在野笑得轻蔑。
燥热的天气似乎涌动着某种暗流。
她路过景在野的时候放慢脚步,听到楼梯上遇见的那个男生过去,叉腰和他说。
“得,还没打就已经得罪人了,今天你台上说那句可算是引起众怒了,等会要是输了那可太丢脸了。”
景在野没起身,黑色护腕的那只手修长有力,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半满的矿泉水瓶。
瓶身砸在小腿上,里面的水被撞地四处迸溅。
“怕了?”
“我怕个屁,我是怕他们一会儿针对你……”
莫遇回头叫温灼若,“若若!”
温灼若吓了一跳,匆忙应了一声。
“一会儿去晚了就该没位置了。”
羽毛球场算是个挺热门的地方。
温灼若犹豫了一下,跟着莫遇去占位置。
位置占好了,她没打一会儿,表情就神游天外。
羽毛球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精准砸中了她的脑袋。
“没事吧?”莫遇抱着拍子跑过来,疑惑说:“发啥呆呢,球来了都没发现,窗户外面有什么好看的?魂都给你勾没了。”
说着她也要去看看。
温灼若适时拉住她,语带歉意:“对不起啊鱼鱼,我忽然有点累了。”
“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了,应该是昨晚没睡好,我回教室休息一会儿就行了。”
“好吧……那行。”
出了体育馆,温灼若跑着去篮球场,围栏和布告栏和沿途的食堂在她余光中快速后退。
就在马上要到的时候。
篮球场上的声音忽然变得混乱。
她跑的肺都疼了,潮湿绵密的空气吸入,像是细密的针,刺的喉间微腥,眼皮在此刻不安地跳了两下。
混乱声传来的前一秒,景在野恰好被撞倒。
眼下他已经站了起来,可膝盖上却有明显的血迹。
很刺眼。
而景在野不甚在意地扫了下伤口,冷白指节染上血污。
一班的男生想为他出头,但被他伸臂拦住。
再看向那群刻意找事的人时,站在最前方的少年面色并无不虞,漆黑眼底竟然还有些玩味,叫人看了捉摸不定。
实际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并非对所有情绪都收放自如。
而是一种万事皆不上心的淡漠。
哪怕是对自己。
所以语气平和。
“再来。”
盛夏
冲进篮球场的人剑拔弩张的,可体育老师在,到底还是没打起来,听了景在野的话,各自划分出鲜明的阵营,围观的女生也都陷入了这种紧张的氛围。
温灼若站了一会儿,等气息平复下来,缓缓转身,往教室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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