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灼若指尖绷紧,还没说话,却有些窒息的感觉了,像是有人掐着她的脖子不让她开口。
等了一会儿,景在野没听到回答,面前却递了一个小盒子来。
粉色的蝴蝶结,像是一份礼物。
他没有接,嗓音仍旧懒洋洋的,“奶奶在楼下。”
面前温灼若的声音很轻的传来,带着几分颤意,像是在强撑着保持语气平稳。
“这是给你的。”
景在野按键的动作短暂的停下,接着接了过来,眉骨微挑,“给我?”
温灼若点点头,他脸上带着些许不解的表情,让她恨不得把嘴都埋进围巾里。
像是她正在做一件对他而言很莫名的事。
“能打开看?”
“……能。”
景在野放下游戏机,二话没说拆开盒子,漂亮的蝴蝶结盖反倒在盒子旁,里面是一条银色的手链。
里面刻了他的名字。
“jzy”
周围的声音瞬间消失了,二楼安静地能听见摆钟的滴答声。
温灼若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一只手抓着围巾边缘,往外稍微扯了下。
连她这样的性格都想主动找些话来,来缓解现在窒闷的气氛。
疯狂跳动的心脏不断胀大,紧缩。
景在野把手链圈在指间,站了起来,尽管他只穿了件黑色卫衣和抽绳长裤,但比温灼若高了一个头的身高以及宽阔的肩线,朝她走来时,仍像一堵厚重的墙,而她只是嗅到他身上暴晒过的气息就紧张的动不了。
“你喜欢我?”他问。
温灼若的睫毛很快的眨了两下,没敢看回去,只能慌乱点头。
沉默再次降临。
她终于有些撑不住他的目光,勉强笑了一下,“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留遗憾,起码,得让你知道吧。”
说到这,温灼若忽然觉得眼眶发热,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她走到这里说出这些话几乎花光了所有勇气。
景在野像是接受了她这个解释,单手抄兜,“嗯。”
“礼物我收了,换个人喜欢吧。”
身上血液一点点凉透,温灼若感觉有股凉风吹进了骨骼,分明他态度并不恶劣,是一贯轻描淡写的口吻,可她还是感到难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正是这寻常的语调,让她清楚意识到,她和每一个被他拒绝的女生一样。
都没什么特别的。
“我靠景在野,你一个人在楼上干嘛呢,大家都在等你下去玩啊,”一个男生从楼梯上上来,看见景在野面前还站了一个眼生的女生,他脱口而出:“我去,这女生谁啊?”
温灼若抬了抬眼睫,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她没再继续待下去,匆匆说了一句,“打扰了。”
然后转身下楼。
听到这声哭腔,景在野去拿游戏机的手一顿,无来由地掀起眼皮。
可是太晚了。
他只来得及看到温灼若的背影,发现她围巾后有一只小兔子的卡通画。
和他受伤那天,抽屉里的创可贴风格挺像的,景在野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
杨一帆在温灼若下楼的时候,才看清楚了她是谁,心里纳闷她怎么会在这里,不过刚才听到她说打扰了,应该是找错地方,找到了景在野头上?
他也没多想,自己想了个理由打消了疑惑,注意力很快被茶几上拆开的礼盒吸引了。
“手链,呦,班上哪位悄悄给你送的啊,给我看看呗?”
景在野避开了他来抢的动作,“你很闲?”
“不就是一条手链吗?看看还不行?”杨一帆差点摔进沙发,“好吧好吧,什么时候下去啊,大家都在等你呢。”
景在野没说话,收起盒子,从桌子上拎了罐可乐,边喝边往楼下走。
楼下的派对还在继续,两个保姆阿姨推来了一座香槟塔,高脚杯里装的却是果汁。
刚刚运来的蛋糕外面还套着崭新外壳,奶油香味却弥散出来,勾的人食欲大动。
莫遇唱累了,到处找温灼若,最后在落地窗旁找到了她。
少女安静的格格不入,手里还捧着一个眼熟的茶杯,却并不喝茶,只是放在手心暖着,晨光轻渺的洒在她周围,连影子都伤感的要命。
莫遇坐去她对面,“怎么啦,你脸色看起来好白,是不是东西吃杂了肚子不舒服?”
温灼若摇摇头。
这时,有人喊了一句“黎安然,小心左边!”
紧接着,女生恼羞成怒的声音传来:“景在野!!”
温灼若的尾指很轻微的颤了一下,心里难受的像是有人紧紧攥着,只觉得这冬天的阳光落在身上好冷啊,她动了动唇,连舌根都是苦的。
“有点。我可以先回家吗?我想回家了。”
莫遇看她眼眶都红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马上去和方暖冬说了一声,带着她走了。
温灼若回到家,第一时间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洗了个澡。
她想,她以后应该都不会穿这身了。
盛夏
温灼若整个人都恹恹的。
吃饭的时候,她一碗饭都快吃完了,才注意到高临星不在,视线在他常坐的位置停了停。
曾白瑛适时说:“星星闹着要回老家看他奶奶,今天正好有个亲戚回老家,就请人家把他捎上了。”
温灼若点头,没有细想,吃完饭就回了房间。
高明科边嚼着菜边说:“也不知道星星随了谁,犟的跟头牛似的,让他道个歉比登天还难,嘴皮子动一下这事情不就过去了,非不听,宁愿回老家过年。”
“还能随谁,星星这性格和你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就是太宠着他了,这次我非得让他长长记性不可。”
“你真不打算接他回来,就让他自己过年?”
“不是还有咱妈吗?怎么就剩他自己了。”
“那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高明科看着曾白瑛,拿过餐巾纸擦了擦手,他知道,曾白瑛肯定是会把星星接到身边过年的,要么就是他们一家回去。
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温灼若一进房间,就把所有灯都熄了,只留下枕头旁边一盏橘黄色的小夜灯。
床头柜躺着的手机亮着屏,进被子前她看到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
温灼若回了过去,“爸。”
刚接通,那头就传来了松气的声音。
“吓死你爹我了,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我从下午打到现在,差点都想报警了。”
“今天和同学出去玩,没有时间看手机。”
“我知道,你妈妈和我讲了,玩的开心吗?”
“开心。”
“开心就好,我刚看到你的成绩单,我的女儿就是优秀啊,爸读书的时候要有你一半聪明,那什么清北都闭着眼睛摸!哈哈哈,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啊,爸给你买。”
听得出来温远山很高兴,温灼若有气无力地弯了下唇角,“我想想,想到了再告诉您。”
熟悉的爽朗笑声再度响起,“好好好,你慢慢想,不急,随时都算数,爸从不耍赖。”
聊了一会儿,温远山身边又有人催了,听起来像是在赶航班,温灼若说:“爸,我有点困了,改天再说吧。”
“不和爸多聊一会儿吗?好吧,行,那你赶紧睡。”
等那端挂了电话,候机厅里,推着行李箱的助理递过去一张纸,“温总,这风里有沙子,您擦擦眼睛。”
温远山擦了擦眼睛,想到自家小棉袄说话的语气,露出了罕见的疲态,鬓边白发都多了几根。
“哎,女儿长大了,都知道报喜不报忧了。”
温灼若颓废了好几天,马上就要过年了,她的寒假作业还一字未动。
整天穿着睡衣窝在家。
这天,她终于想做出点改变,换上了出门的衣服和鞋,刚推门下去,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迈巴赫停在狭窄的街道。
温灼若愣住了。
中年男人侧对着她在打电话,身上还穿着身蓝色西装和皮鞋,紧皱着眉头,有种上世纪实业家求真务实的气质。
他叉腰说的正起劲,看见楼下站了个人,侧了下头。
那份务实的气度立马变成了憨气。
“若若!”
“不说了,就这样,挂了!”
温远山快步走去,把手机踹兜里,声音嘹亮浑厚,“刚想打电话给你,走,爸接你过年去。”
温灼若开始还有些犹豫,温远山说:“就几天,这几天咱们就当过年了,到时候等过年了,爸再送你去你妈妈那里过年,知道你和爸过年过腻了。”
说着说着,老父亲就有点吃味了:“才在你妈那待了几天,就偏心的没边了,我大老远地赶来,也不见你高兴高兴。”
温灼若无奈,“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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