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表是粉色的,温灼若的手腕纤细,皮肤也白,表带扣到最小也还有空间。
的确很相配,她想。
季时庭拢了拢温灼若的手,叹口气说:“也不知道你的饭都吃到哪去了,这么瘦。”
表已经扣上,温灼若也没有再推拒。
季时庭骨子里是个很执拗的人。
当初他保送进a大全国排名第一的金融系,后来要毕业时,他对她说,要不然他考来北市,和她在一个城市上大学吧。
她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
结果,季时庭当真一声不响地考来了北市的滨海大,研究生校区就在清大旁。
清大综合排名全国第一,滨海大综合排名全国前十,尽管都是名校,可专业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
季时庭给温灼若戴好了表,看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很想捏一捏她的脸,可想到手还很凉,就没动,笑说:“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宿舍吧,我也该回去了,再晚校门就关了。”
温灼若正想让他快些回去,最近降温,感冒的人很多,于是摸着手上的表说:“好,谢谢你的礼物。”
“瞎客气。”他继续笑着:“我们这次寒假放的早,下个星期一就放假了,到时候你们确定放假时间了,就把高铁票截个图发我,等你回荔城,我去接你。”
“好。”
“那晚安。”
“晚安。”
温灼若进了女生宿舍楼。
季时庭目送她进去,手机里的兼职群不停弹出消息,无人的时候,他按下锁屏,目光变得复杂。
天文系专业的人比较少,研究生也少。
宿舍分到温灼若这儿,就成了混合寝室。
和她同住的三个研究生学的是飞行器设计,与天文学也关系匪浅,有些地方也能相通,因而虽然温灼若和他们不是一个专业一个导师,也能聊到一块去,彼此相处地也挺愉快。
“我回来了。”
温灼若一开门,隔壁床的关妙就冲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啊灼若,你怎么搞到这么晚,等会就没热水了,我刚想给你接点你就回来了。”
关妙手上还拿着衣架,看样子是要去晾衣服。
唐佳慧坐在椅子上整理桌子,“灼若是李嘉酿大牛的关门弟子,肯定任务多啊,她研一都没有时间,现在肯定更忙了。”
温灼若下意识抬手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没水,好险。”
“我天,dq的表,灼若,你爸又给你买东西啦?”
“dq?我一直想买个他们家的包可是没钱,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我也要看!”
洗澡的时候也不好戴着表,温灼若一边解表一边说:“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我打算先留着,以后再还给他。”
关妙:“还还啥,要是我男朋友送我我肯定就收下了,这是心意啊,而且他都有钱买dq了,说明也不差钱。”
余筱:“就是就是,你男朋友可真好。”
唐佳慧:“什么时候老天能赐我一个这样的男朋友,就是让妙妙单身一辈子我也愿意啊。”
关妙:“?你靠近我再说一次”
“啊啊救命救命!”
……
温灼若看着乱成一团的宿舍,习以为常地从衣柜里拿出睡衣进了浴室。
宿舍的空调可以一直开着,晚上并不太冷,她穿着一身轻薄的蕾丝睡衣就出来了。
洗漱完挂好衣服,准备上床的时候,室友们正在讨论最近很出名的,一位主攻无人机系统的大神,惊叹声此起彼伏。温灼若看了一眼桌上放着表的小盒子,把它放在了行李箱里。
做完这一切,她熄灯爬上床,对面的余筱倒躺着,双腿靠着墙,听说这样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有回温灼若半夜里起来上厕所,还以为对面站了个人,差点脚底打滑摔下来,后来余筱就只在光灯前做做。
灯一灭,关妙还刹不住话头,惆怅道:“你们说,都是同龄人,他怎么那么厉害呢?我听导师说,他去年研制出的faln系列无人机,一经上市就赚的盆满钵满的,春笋资本直接给他们投了一大笔钱,年纪轻轻就功成名就了哎。”
“就是,同样是飞行器专业,怎么他那么强啊。”
“诺大还是有点底蕴的,虽然近几年在飞行器研究方面没我们厉害,可f系列又重归世界一流,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高人指点,我要能过去留个学偷个学,将来回来报效祖国该有多好。”
“你知道的,慧,虽然你有时候说话我很想怼你,但是今天这句没得怼。”
“……你够了。”
“我倒是觉得,这样的天才在哪所大学都能发光发热。”
……
春笋资本是投资界很有名的王牌存在,以毒辣的眼光和敏锐的前瞻力闻名业内,如今很有名的几大游戏和通讯业龙头的发展初期都有春笋资本的影子。
而能得到春笋资本的融资,本身就代表了无限的潜力。
温灼若听着她们聊天,也对她们讨论的人有了点好奇,回忆着他的英文名,手指已经点进了搜索栏。
这时弹出了一条消息。
鱼鱼:[若若若若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鱼鱼:[今年寒假我又得和导师去北方。]
温灼若回:[就这几天吧,具体还得等明天开完组会。不过你不是挺开心的吗。]
鱼鱼:[?]
鱼鱼:[我是开心,这次去的地方有一座造型我很喜欢的歌剧院,可见不到你我开心就要打折了呜呜呜。]
莫遇高考考的也很好,最终和温灼若一样报了清大,可第一志愿没有被录,去了滨海大,现在和季时庭同校。
好在还是进了她喜欢的建筑系,暑假寒假都在顶着烈日大雪采风作图写论文,莫遇没有美术基础,更加忙的跟陀螺似的。
但按照她的话来说,痛并快乐着。
温灼若安慰了她几句,寒假见不到莫遇,她也有些失望,可还是学业重要,她们家和学校都离的很近,要见面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但在莫遇出发前,还是找温灼若见了一面。
两人约在清大里的咖啡店。
外面有一棵直径半米的雪松,上面圣诞节挂上的铃铛和绸带小礼物都还没取下,枝头上停了两只小鸟,互相嘬着羽毛。
门被推开,最后的位置,米白色的百叶窗拉了一半。
莫遇挂着小皮包进来,环视一圈,看到温灼若之后小步快走过去,“等很久了吗?”
“没呢,我也刚到。”
“那就好。”
“话说若若,我怎么感觉你又好看了一点呢?”莫遇凑到温灼若面前,笑眼盯着她瞧个不停,“我要是个男的,肯定把你娶回家。”
温灼若的手放在奶茶盖上,吸了一口奶茶,闷笑着说:“行了,不累吗,我们都认识多久了,还用得着这一套?”
“哪一套?认识二十年我什么时候和你客套过!”莫遇也要了一杯热奶茶,把包包放下,“你今年寒假怎么过?要不你开学早点来学校,我们到时候一起出去玩呗。反正我寒假是只有过年的时候有空了,还得两趟跑。”
“也行,我就回荔城,在家里过。”
“和你男朋友一起?哎,女人,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终究还是生分了。”
“也差不多。”毕竟妈妈隔壁就是季家。
两家人也一起过过几次年了。
莫遇马上换上了一副受伤的表情,捂着半张脸说:“若若,你变了,你居然不反驳。”
“我说我们两个生分了,你居然不反驳!”她又痛心疾首地重复一遍,“男人真可恶。”
温灼若笑出了声,“以后把你放在优先级,行吧?”
莫遇也笑了,“好好好,算你有良心,没辜负我们这么多年的革命友谊。”
谈到男朋友这事,莫遇忽然想到个人,顺嘴就说了出来:“若若,你还记得景在野吗?”
温灼若原本咬着吸管,此时松了一下,神色如常道:“嗯。他怎么了?”
“我听说他去年就提前毕业了,之前杨一帆老嚷嚷着他要回来,结果这都六年了,人影都没见过,同学聚会也一次没去过,你说他是不是就留在国外不回来了啊?”
“……也许。”
“我有个事儿,之前看你有男朋友了,就藏在心里一直没说。”
“什么事?”
“其实高考完那一天,景在野给我打过电话,问你在哪,我从没听他声音那么慌过。”
温灼若拿着吸管的手一顿。
“我当时就想,没准你和景在野还真有可能成一对,结果我等你从海市回来,就看到你多了个男朋友,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咖啡店檐下挂着一串羽片风铃。
随风而动时,调子悦耳轻柔,隔着门遥遥传来,让人心神静和,像一支能慢慢勾起人回忆的曲子。
午后阳光松懒,店内飘散着茶水的香气。
半晌。
“过了太久了,我已经忘了,”温灼若慢慢搅动吸管,冰块被微凉的茶水兜着,时而碰一下杯壁,已是薄片状的冰块上浮,她停了一会儿,说:“可能是因为我那个时候删了他的联系方式,他觉得奇怪,所以打电话过去问你吧。”
“奇怪?我觉得他不像是这个反应,像是……”
“你想多了,鱼鱼。”
时过经年,听到温灼若这么笃定的话,莫遇的记忆也好像模糊了起来:“啊,是吗?”
温灼若似乎并不想再想这个问题。
即使是在冬天,荔城的盛夏也在她脑海里无法褪色,在她的记忆里鲜活,连气味都铭心,轻易就能共情。
这时候不适合想关于景在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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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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