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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清大最近的电影院需要从学校正门出去,去往王府井。
正门常年都有中学生组团来旅行,不出意外,会变成相框里的景色,陪伴他们动荡的高三。
温灼若出来的时候,看见季时庭站在马路对面,看见她了,越过重重车流,来到她面前,“走吧,早上十点的票,结束之后我们还可以去吃个饭。”
“你论文搞完了吗?”
“差不多了。”季时庭似乎有些不想聊这个话题,问她:“要不要喝奶茶,还是到地方了再买。”
温灼若说:“都行。”
进放映厅之前,季时庭问:“灼若,这六年和我在一起,你开心吗?”
温灼若捧着爆米花,“嗯。”
电影开场了。
《如果》讲的是一对学生时期的恋人,本该从校园走到婚纱,结果却被残酷的现实冲散,在几次挣扎反复后,各自消失在人海的故事。
电影的结局是已是成功人士的男人去参加女生的婚礼。
前期的欢喜冤家到后期的痛彻心扉,泪点笑点具有,观影厅里情侣居多,吸鼻子的声音不断。
温灼若擦着眼泪,眼睛还看着屏幕,末尾歌词响起的刹那,她情绪也有些失控。
这个时候,季时庭递来纸巾,问:“你觉得男生做错了吗?”
“什么?”
“他为了女生能过上更好的生活,选择和她分手。”
温灼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等到电影结束,放映厅的灯亮起,她才说:“都没错,站在各自的立场,他们也都是想让对方过的更好。”
季时庭拿起爆米花盒和奶茶杯,点头,“嗯。”
其实他还有一个问题。
想问,如果你是那个女生,你愿意等那个男生五年吗。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电影结束之后,两人去商场三楼吃了火锅,季时庭中途说去接个电话,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捧粉玫瑰。
他拿出花的那一刻,店里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一下子欢呼起来。
温灼若在听到掌声的那瞬间心跳都停了一下,还以为季时庭要向她求婚。
毕竟,寒假的时候,她主动提起过订婚的事。
可季时庭只是送了她一束花。
凛冬
在一起的这些年, 虽然聚少离多,可零零散散的时间堆积起来,温灼若和季时庭也一起去过不少地方。
清大和滨海大附近更是如此。
但季时庭今天似乎格外的有兴致, 吃完饭,又带温灼若去逛街,买礼物, 几乎把周围好玩的地方都去了一遍。
温灼若捧着粉玫瑰, 被衬的气色很好。
临近傍晚,天色有些昏沉,天空下起了小雨, 看模样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们离学校春和岭后门更近, 就打车到了公交站。
到了地方, 季时庭和温灼若一起下了车。
温灼若有些诧异, “你不回学校了吗?”
行人脚步匆忙, 鞋下溅落水花, 被雨水打湿的白色塑料袋被风吹起, 破破烂烂地挂在锈迹斑斑的铁栏上。
店铺外站着三两个躲雨的人,白墙湿了角。
季时庭没有回答。
在温灼若想跑去躲雨的时候,他拉住了她的手臂。
“灼若,我要出国了。”
温灼若转过身, 微微睁大眼。
可很快, 她恢复正常。
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她随导师出差,同样也去过国外, 于是弯着唇说:“好,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此刻,温灼若才从季时庭与车上截然不同的严肃表情上, 后知后觉的,露出了一点意外的神情。
他慢慢放开她。
其实不该意外的。
在电影院时,就该有所察觉才对。
她握紧花束,平静点头,“嗯。挺好的。”
乌云翻滚之中似乎酝酿着更为汹涌的沉默。
雨势变大。
季时庭的话混着雨水击打地面的声音,变得混碎:“我骗了你。当初我来到北市,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滨海大,已经是我能力范围内,能选择的最好的大学。”
“这次,我原想为你留下,可也做不到,是我失约。”
他低头,“我们分手吧。”
天空里闷雷作响。
春寒料峭,温灼若站在原地,温湿的衣服贴着皮肤,有些意料之外的冷,手上的花瓣也被打的垂着头,“就因为这事吗?季时庭,如果我说,我可以原谅……”
“我不可以。”
她怔住,毫无道理地鼻尖发酸。
为什么总是这样。
从前,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任凭她怎么努力靠近,他心里也始终没有她,而说愿意陪她一辈子,她也心甘情愿的人,现在也要离开她。
眼眶越来越涩。
季时庭看到温灼若的眼泪,有一瞬间的动容,可最后,还是将头别过去:“对不起。”
“你想好了吗?”
沉默良久。
没有等到季时庭的回答,温灼若抬手擦了擦眼泪,把花抱的更紧了些,说:“那好。”
大雨倾盆。
这场离别也到了尾声。
超市三楼的落地窗旁,新来的员工何成走过来,笑说:“景哥,你还没走呢。”
视线往窗外瞅了眼,“呦呵,这么大的雨。”
窗外乌云密布,灰白色的云翻涌,绵密的雨簌簌下落。
他们公司的位置正对着公交站,站台里沾满了等车的乘客,站台后,一对学生情侣像是在吵架,女生眼睛红了一圈,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被雨水打的冷,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景在野双手抄兜,侧倚着落地窗,一截肌理结实的小臂露出来。
小何说了几句,眼前人都没有要回话的意思。
正好手机群里来的消息,他打字回了几句,现在办公场地还没完全安置好,大多数的工作都是在线上,忙完正事,却看见超市外支起来的蓝篷布下,景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楼,向柜台要了什么东西。
季时庭打算离开。
往与温灼若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可身后没有传来任何动静,他没忍住回了头。
温灼若还是站在漆白躯干的行道树下,表情怔忪。
他往回走,把她拉到超市下,轻声说:“小心感冒。”
温灼若没有说话。
季时庭伸出手,将她轻轻抱在了怀里。
半晌,在她发顶上落下了一个吻。
“高中第一次见你,你一个人缩在阳台上,边打电话边哭,那个时候我就忍不住从父母那打听你的消息,后来我们在一起了,我也常常想起那天晚上,每次想起,都会对自己说,以后绝对不能惹哭你,否则你又要躲起来哭了……是我没用,没能维持住这段感情。”
高中的他或许能与她相配,现在的他却不行。
远远不行。
雨水让他的视线模糊。
“我明天上午十一点的航班,在北市机场,如果可以……”
季时庭说了一半,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也许是因为能载他回学校的公交车来了。
也许是因为其他。
他松开温灼若,两只手垂下。
转身的动作狠迟缓,可却没有停顿,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温灼若的视野。
公交车车门关闭。
手里捧着的花似乎已成了雨水的积蓄地,沉重,贴着手心冰凉。车辆行驶鸣笛声此起彼伏,连绵远去。
温灼若无意识地望着一处。
这样的大雨,让她没来由地想起了记忆里那座灰色的城。
直到视线被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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