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溜进副院长办公室?!你疯了吗?这样会被开除的啊!”得知我接下来的计划,高石眉头皱得像包子褶一样的看着我问。
“我当然没有疯,院长办公室我是去定了。”我坚定地看着他回道。
说真的,在我满心期待的告诉他这个决定后,本来以为他会无条件支持我,帮助我,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答,我很失望。
我不明白,原本最无视学校规定的人,为什么现在竟然拿校规来指责我。毕竟,是他在我还勤勤恳恳地遵循学校给的指导训练的时候,就向我灌输了不要迷信学院规章制度的想法。现在我给了他充分的证据怀疑副院长有问题,可他竟然不支持我偷偷去那里一探究竟,这根本就不像是我认识的高石应该有的态度。
“是你说,学校欠我们一个解释的吧。”我盯着他的眼睛质问道。
“我是这样说过,我现在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答案。”高石毫不退缩地说“但我说的是循序渐进一步一步地接近答案,不是像你这样急于求成,自己去送死啊。你这样公然闯进副院长办公室,一旦被发现,肯定是要被开除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哪还有资本去向学校要一个解释呢?”
我一时说不上话来,只是来回看着眼前这个我以为我很了解的朋友。
“你先回去吧,我等下要去控制室工作了,等下班了再去找你讨论这个问题吧。肯定有其他解决办法的。”高石见我一直沉默不语,改了一副和解的语气想要先送我回去。
“你到底想不想帮我呢?”我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还是盯着他的眼睛问。
“我当然会帮你啊。但我是说帮你找到学院的秘密,不是帮你去干傻事。”高石一面说,一面试着把我往回去的路上推。
我深吸了两口气,强压住心中郁结的那股愤怒。他所谓的循序渐进的方法,其实就是整天在控制室里耗时间吧。毕竟卢一男不是他最重要的朋友,所以他不会理解我此刻的心情。
卢一男根本没有输,也不应该离开。院长却这样赶走了一个那么努力训练努力完成他们所谓的目标的学生。所以我为卢一男鸣不平,也为所有离开的学生鸣不平。如果不能在副院长那里找到答案,我继续留在这个全是阴谋的学院里只会更加痛苦,如果是那样,就算被抓住,就算被开除,那又有什么可惜呢。
但这一切,我都没有办法和眼前的高石说,因为他毕竟是个一切以理性和合理性为出发点来考虑问题的人,在他的眼里,我此刻根本是过于感情用事吧。
“好吧。”我抿了抿嘴,努力不让发热的眼眶里溢出些什么“看来只能先这样了。你安心去你的控制室吧。”
高石看着我,不确定我现在说的是气话还是真的已经想通了。
“快点去吧,你已经迟到了吧。有什么话我会晚点再找你的。”我又开口说着,一边伸手把他往控制室的方向推。
“那你跟我保证,一定要等我下班回来,不要自己做傻事啊。”高石一边被我推着往前走,一边扭头说。
“知道了,赶紧去吧。”我还是强作镇定地说。
看着高石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我才长舒了一口气,垂眼看着地面,轻声说:“对不起,这次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一定要去的。”
我知道总控制室有整个院里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和一张万能门禁卡,所以如果高石肯帮我偷偷拿到副院长办公室的钥匙和门禁卡,我原本就可以趁夜深人静的时候人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副院长办公室,在毫不费力的情况下找出副院长的秘密。
但是高石拒绝帮助我。
此刻我一个人傻傻地进了教职工楼,上了四楼,站在副院长门外,却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抬起手,想要敲门,却又不知道副院长从门后出现了,我该怎么应对。
知道这一秒,我才意识到高石之前帮了我那么多,我对他的依赖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开始萌芽,如今已经侵蚀了我的全部生活。现在没有了他的帮助,我竟寸步难行。
就在我伸在半空中的手还在犹豫着不敢落下的时候,面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副院长那略微有些中年发福的身形映入眼帘。我张着嘴,瞪大双眼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李副院长见到我这么突兀的杵在那里,也看着我愣了几秒,不过他随即恢复了惯有的略带严肃的表情,看着我问:“何昕啊,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院长我我”我慌了神,一时编不出什么理由来。
李副院长手中拿着一份文件夹,像是要出去做什么的样子,此刻见我吞吞吐吐说不出什么,就抬起手看了看表,像是有些着急手上的事情一样,皱了皱眉,然后抬头看着我说:“你要是不急的话,就先进去我办公室那边坐坐吧,渴了的话自己泡个茶。我现在有个通知要急着发出去,可能没时间和你说。等晚点我回来找你,好吧?”
“好!好!院长你先忙你的,不用急,不用急”我当然对他的这个提议求之不得了,赶紧堆满笑容连连点头。
李副院长也点点头,指了指身后办公室的沙发示意我去那边坐下等,自己匆匆离开了。
看着院长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我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这可真是天助我也,竟然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地进了院长办公室,现在还是独自一个人享用这么大一个房间,所有的资料都摆在我眼前,应有尽有。
“哼,看来我也没有那么离不开你嘛。”想到高石刚才那一脸的不情愿的神态,我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站在门口,我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环顾四周,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这间办公室,之前虽然也匆匆来过几次,但大多都只是从一边瞥过一眼,并没有时间和机会细看。
而现在,这整个房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礼物静静地摆在我面前,等着我一层一层地揭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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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分通知单
副院长办公室只略微比之前刘霞老师的办公室大一些,布局也很相似,同样是一张办公桌放在最里面,而两张沙发相对放着,摆在最靠近门的地方,中间放着一张茶几。四周也立满了满是各种书籍的书架,目测书的数目甚至是刘霞老师办公室的几倍。整个办公室以黑色和灰色为主要基调,给人一种庄严的感觉。
我扫视了一圈之后,视线直接落在了正前方的办公桌上:办公桌的两边分别有两排抽屉作为支撑的桌角,而那也是这简洁的办公室仅有的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确定目标后,我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桌面上摆着一台台式电脑,屏幕锁着,我现在当然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去破解解锁密码。电脑前面井井有条的摆着一摞文件,我依次翻找了一遍,确定都是些琐碎的学院日常事务的报告。
接着我蹲下来,开始一张抽屉一张抽屉地翻找。
李副院长是一个做事非常有条理的人,他的办公室找不到一点多余的摆设,而所有的书籍和文件即使是平时工作的时候,也都整整齐齐摆放在应该有的地方。
翻开每一张抽屉,里面都像档案馆里存放方案那样整整齐齐放着满满一排文件夹,每个文件夹上都用不同的颜色贴着标签。
我心里默念着这些标签的名字,有些是学院里设备和后勤上报上来的数据,有些是学院里的规章制度的调整方案以及规划目标等等。甚至学生偶尔写给他的建议信,他都非常细心地整齐地专门归出一栏保存着。
我忍不住抽出几张翻看了一下,有些是关于食堂伙食不好希望改善的抱怨,有些是关于某些设备设计不够人性化有待改进的建议,每一份来信,李副院长都用非常工整的字迹在一边写了对应的改进方案,并且标明已经给予学生答复。
看着这些答复,我有一些动摇起来。李副院长虽然做事说话一向都很严肃,不管是对老师还是学生也都非常严格,但他始终是在为了我们每一个学生着想,尽自己的一切力量来改善我们的学习和生活。我开始有些不明白了,这样一个处处为学生着想的人,怎么会狠心逼走一个那么有前途的学生呢?
转眼左边的三个抽屉和右边下面的两个抽屉都翻找了一遍,除了发现李副院长是个非常勤恳尽职尽责为学生着想的好院长之外,我一无所获。
我盯着右边最上面那个抽屉,愣在那里。
那个抽屉是锁着的,也是这整个办公室仅有的一处带锁的地方。
那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使劲晃了晃那张抽屉,没有用。我眯起眼睛从抽屉和桌面之间的缝隙里看进去,是那种普通的插孔锁,上面一块金属块顶在上面的隔板上,阻止抽屉被拉出来。
我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份相对较硬的塑胶文件夹,抽出里面的文件,然后把文件夹插进缝隙里,想要试着把金属块顶下来。
我来回试了数十次,但金属块只是死死地卡在那里,丝毫没有要缩回卡槽的意思。
我一时性急,用力把文件夹往里面一推。
抽屉的锁没有打开,但抽屉里最上面一层的几张纸却被插进去的文件夹往后推了出去,从抽屉里面的缝隙掉进了下一格抽屉。
我喜出望外,赶紧扔下文件夹,拉出第二格抽屉,拿出从上面调出来的文件。
那是一张打印出来的盖着副院长的印章的通知单和一封已经拆开过的信。
首先吸引住我的是那张通知单。看到那个标题,我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张通知单是写给控制室的黄远志的,在正中间用粗体的大字写着标题:
“关于高石何昕等学生擅自利用电流装置救走目标动物的处理办法的通知”
通知的内容用一行打印的小字写着:
“高石何昕等学生自己制作分流装置救活处决动物并偷偷运出的事件,我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我观察了一阵,孩子们想要救助动物的心思是好的,而且我一向也是不愿意看到那些辛苦养育出来的动物被处决。
“所以,这件事情请务必不要声张,日后我自会处理。目前请将此事控制在我们几个人之间,不得向任何闲杂人员透露,感谢配合。”
落款是李书泽,同时盖着他的签章。
看完这些内容,我拿着通知单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原来,李副院长从一开始就知道!
高石制造出动物防护衣,我们一起帮将要被处决的动物逃离死亡,并且帮助那些战败的学生带走救活的目标动物。这一系列我们以为精心策划,逃过学院的监控的计划,其实学院早就发现了!
这样想来,也难怪每次目标动物被处决之后,副院长都会主动带着工作人员离开激活园,腾出足够的空间给战败的学生,那不过是给我们时间救那些动物吧。又难怪战败的学生去找副院长申请带出目标动物的“尸体”副院长会一口答应了,因为他一直就知道我们在密谋什么啊。
但是李副院长为什么要选择包庇我们?像这张通知单上说的一样,因为他也爱每一个学生,也珍惜每一只目标动物吗?可是如果是这样,他又为什么唯独对卢一男这么不公平,又这么冷血的驱逐他?
不对,不只是卢一男,还有之前的桂海生的事故,还有之前林峰的惨剧,这些都怎么解释呢?就算他不是这些事件的幕后主使,可是在明知道有这些阴谋存在的情况下,为什么副院长不选择公开这些事件,和每一个学生一起面对敌人,一起解决问题呢?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退缩了,让这样一个原本为了学生可以这样宽容这样劳累的人,在面对这种公然的对学生人生安全的挑衅的事件时,却选择逃避和妥协的态度呢?
我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拿起手边那封信,接着被信封上的字吓得差点跳起来。
信封上写着“致我亲爱的老友李书泽”而寄件人一栏,只简单的写着一个名字:
“宋耀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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