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称请注意
ooc?不喜点叉?你不等于开拓者
“我已经很久没有快乐过了。”我这么对师父说。
师父还是一副做什么事都风轻云淡的样子,先是拿起茶杯示意我给她斟酒,等我照做了才慢慢开口: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会不快乐呢。”
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打了个哈哈,看向一旁的白珩和景元。他们又说又笑的,手里还拿着长乐天买来的茶点饮品胡吃海喝,白珩见我看过来,也给我了一盘貘貘卷。
“知道你想吃这个啦,别伺候镜流了,快吃快吃,小心一会儿被景元全偷光了。”
貘貘卷拿着轻飘飘的,吃进嘴里也轻飘飘的。师父看着不怎么聪明的我,又问了我一遍:
“你为什么会不快乐呢?”
是啊,我为什么会不快乐呢?
我也想不明白,我应该高兴的,朋友们都在身边,师父也没有一个劲地揪着我练剑,没有扫兴的孽物,没有充满危险的战事。一切都美好的像个梦。我为什么要如此痛苦?
师父没有继续饮酒,而是把手放在我的脑袋上。我看见了,却感受不到任何重量和温度。
朦胧的水液遮住了我与师父之间距离,这时我才想起自己为何在她面前失态。一切都是梦境,是不在人世的亲友也参与其中的美梦。
欢声笑语消失了,可早把自己的身份摆在通缉令上的师父仍在梦境里执拗地触碰我,嘴里还是念叨着那一句话:
“为什么不快乐?”
我在美梦消失前告诉她:
“因为白珩死了,也因为您抛下了我。”
师父,你抛下了我。
等我如意料之中清醒,先看见的是同样不怎么有精神的景元。和我的憔悴不同,我那赶鸭子上架似的将军师弟过的明显要苦的多,但他脸上还是挂着点笑,讨好似的拿来吃食给我。
“来一点?“
我眯着眼睛瞧他手里的仙人快乐茶,脑子里却无端闪过梦中为师父斟的那一杯酒。我知道我很仰慕曾经名声响亮的罗浮剑首,但我没想到直到她残杀同袍、臭名昭着后我还爱她。
“为什么没有貘貘卷?”
我看向我现在的新上司,却觉得怎么看都不是很习惯。云骑的蓝色制服和将军的红秋裤对我来讲差别太大,唯一熟悉的是景元头上的红色发带。
他看起来有些慌乱,刚上任不久却还是摆出了将军的架子。
“我去叫别人买。师姐你……”
没人听他接下来的话,我自顾自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拿走睡前摆在书案下面的剑,对着没有人的空气比划了俩下,再揣进兜里。
剑是用师父给的零花买来的,身上的制服也是。师父叛逃后的居所被暂时查封,连我也进不得,即使那也是我的家。
得益于此,我在神策府已经睡了不知道多少天,每天起来都可以看见景元那小子麻木上班的脸和唠唠叨叨的声音,搞的我也有点麻了。
就像现在这样。
只要在景元叫嚷着“师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的时候,随便拿点东西堵住他的嘴就好。
还好他今天买了吃的,我塞的很顺利。还顺便告诉他运气不错事在人为,要不然搞不好你小子就要叼着公务追着我骂了。
他支支吾吾的。对,是我造成的,我很清楚那些个吃食一股脑塞嘴里是什么滋味,为了和师父一起晨练我经常这么对待我的早饭,简直是一种罪过。所以为了为了我消失的阴德,走之前我还告诉他:
“你知道我是师父最喜欢的弟子。”
所以我又要去找她了。
大概是心有所感,我认为师父还在罗浮,其他人也这么觉得,更有甚者认为她也和丰饶孽物勾搭在了一起。
我虽不信,但也不得不试试去敲些孽物的家门,毕竟我也不敢保证一个魔阴身了的剑首会不会出现在那里。
当然,不是以同伙身份,而是以战场上孽物收割机的称号现身。
我师父,就算脑子被魔阴身的副作用打败,开了个可以装人的口子,先装进去的肯定不是孽物,而是她的亲亲徒弟我。
就算不是我,也不会是和帝弓司命打的火热的混账孽物。可惜我又是一天一无所获,在砸了不知道几个药王秘传的饭碗后用玉兆给同事发消息收拾残局。
身上的伤隐隐作痛,大概是断了几根肋骨。孽物磕药后还是有两下子,比我这个老云骑还有能耐,硬是被折断了骨头才断气。
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喘气,或许地上的尸体才是我,我应该躺在地上或者地府。
虽然早了些,也可以和师父一起被十王司的阴差超度,说不定可以在另一个世界和白珩斗地主,一起骂骂脑子有洞的其他人。
我走了出去,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也可能我和其他人一样没有走出去,只是过于迟钝,和幼时老是练不好的剑招时一样。和别人对练,我总是不能像师父一样做出最好的反应,果断、决绝。
我知道我无法成为她的依靠。
毕竟我就是那么优柔寡断的一个人,事已至此,我还是希望她能回来,带我回家。要是她不肯,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我大概不是她最喜爱的弟子,要不然她也不会离我而去。
我也只会一遍遍地叫着“师父”,期盼她的回首。
我是愿意为她死的。
北风带来了一丝血腥味,我沿着熟悉的气息,走在熟悉的路。罗浮的每一路,在我几百年来的人生里记得清清楚楚,我坚信云骑要记得随时随地的地貌变化,以防突如其来的意外或者惊喜。
而我遥望着血泊之中的师父,不知道这是意外还是惊喜,更或者是意外之喜?
师父眼睛上蒙着黑纱,但我知道她认出了我,在感人的久别重逢下,我心脏跳得飞快,把痛苦抛在脑后,抄着剑就狂奔过去。
我想唤她,可呼吸夺走了我的声音,使话语只挂在我岌岌可危的心胸处,上下晃动也吐不出来。
而在它脱口而出前,那把名为飞光的剑已经带着它的主人冲来,狠狠地把我打在墙面上,给我的手臂、腹部和心口留下了难以置信的伤痕。
我没有力气举起我的剑,但也没有送开它。我始终记着师父的教诲,记着不能放下手中的剑。
我已经吐不出什么了,话语、爱意和血都卡在我的喉咙。师父一直都是果断的人,见我如此懦弱地倒下,没有犹豫地就离开这里。
她没有留下一句话,斥责也好、失望也好。留下来的只是一点小伤,不致命。若是放在几天前,大概在丹鼎司医士的帮助下,我没过几个小时就可以蹦蹦跳跳。
可我的骨头断了,随着她的动作和攻击,刺进了我的脏器。刺进的部位可能是肺或者心,不然难以解释为什么我什么好话也说不出来。
我累了,也有些无所谓了。
生命流逝的过程在战场上经历过好多,但我深知这一次不会有谁杀穿尸山人海来救我,能爱我的离我远去,唯独我的师弟还在苦苦挣扎。
我现在才敢在心里承认,他才是师父最优秀的徒弟,但我死都不会说的,就算他以后学化外民给我烧纸,我也不会显灵,除非他烧个师父过来。
我快死了,但好像也没那么难过。
比起活着,我大概是愿意死掉。最后一丝神智跟着最后一口气呼之欲出,在它们落地前我才想起来之前说过的一些话。
我是愿意为她死的。
因为是我不能没有她,不是她不能没有我。
这么看来,不是我快要死了,是我终于愿意死了。
我终于可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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