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张了张嘴巴,最后只磕磕巴巴的说了声谢谢。
男人没有理会他,继续埋头处理事务。白岩却忽然觉得轻松下来。
他握了握手,然后趴在台子上,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复杂的纹路,沉闷了一天的心情都松开了。
他没有猜错,男人不是很厌恶他的,糕点……是给他的吧?
糕点这种东西,自然是给白岩的,但是很快,楚帝便察觉到了这是多错误的一个决定。
软甜甜的小糕们似乎激发到了少年某个点,自这盘东西被呈上来,趴在他腿上的东西便没停过试图与他互动。
——之所以少年会爬在他腿上,是因为江德满呈上糕点时,这东西又吓到了,本能的便趴过来,随后便没离开过。
楚骥生出些微薄的怒气,可这怒气却又似乎不是因为少年,反倒像是他自己做了本能反应之外的事情冒上来的不想承认的怒气。
楚帝自然不会承认这个原因,只是他一黑脸,少年便会僵住身体,垂下头,只有小手紧巴巴的攥着糕点。
若是其他懂眼色的孩子,自然知道害怕的退下去,可他不知道,即便浑身紧绷着,却还固执的留在他身边。
他还处在第二次成熟期,任何情绪变动都可能会影响到成熟期,他不发作,不过是因为让这东西有用罢了。
楚帝沉默的移开视线,很有压迫感的视线消失了,白岩干巴巴了一阵时间,没有再听到男人的呵斥,才小心的抬起头。
男人的脸依然很黑,可是他却没有开口骂过他一句。
好像是他自己……有些过分了。
白岩低下脑袋,瞧着自己整个趴在男人腿上的样子,有些讪讪,可想了一阵,又有些禁不住的开心。
他抿住嘴巴,这次两三口吞了糕点,差点被呛到,又换来男人压低眉头的视线。
白岩狼狈的咳了半天,男人便黑着脸,刚想要叫江德满,想到这东西害怕,又停下,只得手法陌生的给这东西拍背。
这次过后,白岩彻底老实下来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麻烦,蔫蔫的搭在台子上,软声给自己做保证:“我肯定不乱动了,对不起。”
楚帝脸色十分难看,但是出乎意料的却没多生气。大概是这东西麻烦事一大堆,可认错却总是很快。
最重要的——
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瞧见楚帝的黑脸,便只会胆战心惊屁股尿流的跪在地上大呼饶命。
他又不是喜好杀人,难不成还能次次砍了他们的脑袋。
白岩还不知道自己愚蠢的逃过一劫,他蔫吧吧的倒在台子上,观察着四周。
这个大殿又是很陌生的,看起来比之前的要庄重肃穆,黑沉沉的一片玄铁颜色,透过幕纱,能看见后边站着的“地府侍卫”,每个都身形高大,气势十足,与侯府内家养的侍卫完全不一样。
白岩害怕的缩了缩脑袋,又侧目看看男人,然后慢慢的一点点蹭了过去。
男人没有理会他,现下时间也很晚了。
白岩倚着男人的大腿处,眨了眨眼睛,昏昏沉沉的看着台子下方的景像,慢慢困了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熟了,半睡半醒的时候感觉到手被抓住,白岩惊了一跳,掀开一点眼皮,透亮的宫灯映着熟悉的寝殿,让他警惕性降低了一些,这才发现自己是趴在男人肩头的,右小臂缩在男人胸膛前,脑袋则靠在男人的肩颈处,方向正好对着男人的背后。
白岩还没全清醒过来,手指便是一痛,他本能的缩了缩手,又被一只大掌钳住。
白岩睁圆眼睛,耳侧是那位年长的仆人的声音:“老奴来吧——”
听不太真切,白岩只听见这一句,他僵在男人怀里,手指也僵硬着。
不消片刻,便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如何弄的。”
语气听不出好坏,白岩僵硬着,感觉到冰冰凉凉的东西被抹在指尖上,他抵着男人的肩头,转过头去看。
灯火暗影下,男人的脸看起来更冷酷了一点,棱角都是锐利分明的,仿佛开刃的刀,白岩又把视线移下去,看到自己糊上药膏的手。
男人涂好了,挥挥手,一直低着头的“地府侍卫”就接过东西,静悄悄的躬身退下了。
男人低下视线,白岩看向他,又看自己手,张开手指,又合上。
他抿抿嘴巴,这次重新把头埋进了男人肩上,闷声闷气的说:“不小心摔的。”
他右手抓着男人背上的衣角,听着男人语气不悦的说了句:“愚蠢。”,脑袋埋得更深了,嗯了一声,点点头,只是这次却没认认真真的道谢。
没有什么理由……大概就是不想,又或者还有一点点小委屈。可是原来是有人会给他涂药的。
整齐的刀口,楚骥自然是能看得出来的。
只是这东西弱弱的靠着他,多问一句也只会闷着脑袋说是。
他没有再问,松开少年软凉的手指,面色却稍显冷峻下来。
江德满端着东西退下去半个时辰,楚帝便从寝殿出来了。
关于那位能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小贵人,江德满是不敢多打探一句,只闷着头,听到楚帝下令,深更半夜的召禁军统领陈扬觐见。
白岩第二天醒来时,手上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道细细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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