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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越西坐在沈清流的床榻前,拿起温热的湿毛巾给青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他的眼眸深邃不见底,候在一旁的御医也不可窥探这位年轻帝王的性情。
“太傅先生如何了?”少年冷声开口道,那双黑眸却始终注视着病榻上的青年。
沈清流面容苍白,双眼阖上,薄唇也失了点血色,乌发披散在脑后,像是脆弱的琉璃盏。
御医听到问话,这才上前微微屈腰回答,“回禀陛下,帝师大人方才用药已出了汗,身上的伤口也处理好了,只待回宫好好养着,多吃些药剂,不出一两个月应当能恢复。”
幸好这趟出门,魏越西也带了龙血藤,虽说年份不足,但药效还是有保证的。
闻言,魏越西点了点头,“沈太傅什么时候会醒?”
御医:“如不出意外,过些时辰便能清醒。”
魏越西明白,于是让奴仆送他离开,看着沈清流,忍不住抚摸上青年的脸颊。
烛光明明灭灭,将他的面孔分割成两半,一半陷在阴影中,一半眼眸晦暗。
跟着伺候的近侍太监经过生死,不敢多说沈清流的一句坏话,也害怕那名尚未及冠的年轻帝王,垂下来脑袋降低存在感。
烛光燃到一半,天已经黑下来了。
近侍太监忍不住偷偷看了魏越西一眼,都坐在沈太傅的床前一个多时辰了,陛下还不准备回去休息吗?
突然,沈清流的手指动了动,睁开了双眼,面前是明黄色的营帐顶部,他侧过头去看,对上了一双黑眸。
“太傅先生。”魏越西立即让太监叫御医过来。
“您身体如何?可有疼痛?”他拿起旁侧温着的清水,给沈清流喂去。
干渴的喉咙得到缓解,沈清流神色清醒了许多,又看了看外面。
“臣没事了,陛下怎么样?”
魏越西扶着他躺了下来,“朕没事,反倒是太傅先生您昏迷了一天一夜,林光禄和福公公都怕您出事。”
那两人也熬了一夜,他方才让人去休息,自己守着沈清流。
“咳咳,那就好。”沈清流掩嘴清咳,乌黑的墨发披散,想要坐起来说话。
魏越西抱住了他的腰肢,让人靠在他的肩膀上,鼻尖是青年身上淡淡的梅花香混着药草味。
“陛下,帝师大人。”御医瞧见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无端眉心一跳。
应该是他多想了吧?
琛之,休息
“沈大人无恙,这段时日静心休养便好。”御医把了把青年的脉象,回禀道。
小福子和林光禄听闻沈清流醒来,急匆匆过来此处,听到御医的话,一颗心总算是放下。
“小福子,你送送御医,回去休息吧,本官无事了。”沈清流对上一个个关切的目光,颇有些不自在。
“好了,你们都先出去,今晚由朕照顾太傅先生。”魏越西看着围在病床前的一圈人,微微皱眉,觉得碍事。
这些人也不如自己细致入微,沈清流还是由他照料得好。
林光禄并不听这小皇帝的话,转而看向自家主子,“沈大人觉得如何?”
沈清流讪讪地道:“有劳林督军关心,就照陛下的意思办吧,这几日你们都辛苦了,回去先养精蓄锐,这冬猎还有好几天才结束,可别累倒了。”
闻言,林光禄这才领着宫女太监离开,“本官让他们候在外面,若是沈大人有事,直接唤他们一声……”
这明显是放心不下沈清流,怕魏越西伺候不了主子。
小福子也道:“平日里,主子都是奴家伺候的,陛下方才也辛苦了,不若由奴家来服侍帝师大人吧?”
营帐简陋,只有一张床榻,旁侧倒是有一软椅可以将就,但没有太和殿那么宽阔,自然留不下几个人。
而且,沈清流休息之时还不许仆人在他周围,这小皇帝真是碍事,占了他的位置,也不知能否照顾好主子吗?
福公公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装出一副关怀魏越西的模样,若不是魏越西捕捉到对方眸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当真以为对方为自己考虑。
魏越西眼眸沉了几分,“福公公此言差矣,太傅先生因朕受伤,朕昨日也已休息了一日,不比你和林督军辛劳,自会照顾好太傅先生,你不必担忧。”
福广这个太监最会伪善,四面玲珑,若不是他是沈清流的心腹,自己迟早将对方灭了。
“好了,你们回去吧。”沈清流哪里看不出几人唇舌间的刀光剑影?
他清咳了几声,并不想自己的亲信和魏越西起争执,“小福子和林督军辛苦了,今晚不必担忧本官。”
听到自家主子都这般言说,两人只好领着仆从离开。
走到营帐外的福广有些不得劲,主子怎么站在皇帝小儿那一边?他明明从小伺候在对方身边的!
营帐内,魏越西拿起温热帕子,解开了沈清流脸上的面具,小心翼翼给他擦脸擦手。
他抱紧了青年,目光落在沈清流雪白莹润的肌肤上,抿了抿薄唇。
“那批杀手极有可能是五王爷的人,他想杀朕,是朕连累太傅先生了……”
沈清流看着垂下脑袋的小狼狗,按住了他的脸,“这不是陛下的错,陛下不用感到愧疚。”
魏越西抬起黑眸,注视着眉眼如画的青年,忍不住凑过去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可我害太傅先生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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