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凶悍的老虎距离小兔子一步之遥,眼看着就要追上,林秒从男人移动间露出的缝隙看去,下一秒,柔弱的兔子进入老虎嘴中,她也一样。
林秒下唇咬得通红,不知是为小兔子紧张还是为自己。
兔子很快放弃挣扎,似乎甘愿落入虎口,电视里传出几声幽鸣。
他吻去她生理性泪水,“可怜兔子不如可怜自己。”
林秒听得一恼,含羞瞪过去。
老虎捕食比以往顺利,此刻正尽情享受它的猎物,视频没有为兔子哀颂,反而配了轻快的乐曲,仿佛在为他的捕食成功庆祝。
林秒似乎触碰到老虎尖利的牙,觉得难受,“靳修云”
她又想起以前了,在美国时他开飞机带她看的那些野生动物,在眼前绽放的彩虹,他热忱的期盼,他们曾经也拥有过那么多美好回忆。
靳修云看不到电视画面,却与老虎感同身受,不急不躁地吃。
林秒想要转移注意力,又问一遍早问过的问题,“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你希望我待多久?”
“我们准备放圣诞假。”
“然后呢?”
电视里老虎吃饱,兔子还剩一小截,也许场面残忍,画面被打上马赛克,林秒看不真切。
轻快的音乐停了两秒,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然而就这两秒,林秒耳朵听见其他声音,似乎海浪拍击岩石,让她忘记回答问题。
他刚刚问的什么?她脑子里闪过的光太多。
确实风雨欲来,头顶盘旋的老鹰抓紧时机,一个俯冲将老虎跟前的食物叼走。
一道怒吼随即传来,老虎霎那追去。
老鹰不疾不徐撤退。
林秒蓦然松口气。
她伸出手擦掉脸上不属于自己的汗水,说不出话。
他低头吻她,吻她双唇,吻她满是薄汗的额头,温柔不已。
林秒偏了偏头,他沉声笑:“动物世界就那么好看?”
“你说得没错。”
“什么?”
“动物的世界的确原始。”
“你猜,老虎能不能追回来?”
“不能。”
他在她耳边说话,“没错,但是老虎会再捕一只小兔子,再吃一遍。”
“”
林秒不喜欢熬夜,分开这半年却常常一两点才能睡着。
她也不喜欢吃药,于是只能通过转移注意力听听音乐这些方式入睡。
今晚电视里动物世界循环播放,背景音乐时而激昂,时而轻扬舒缓,与之前听的那些差不多。
可她不是听着音乐睡着的。
林秒半夜醒过一次, 被渴醒的,但太累,眼都没睁开手就习惯性往身边伸。
可她显然忘记今晚不是自己一个人睡,伸出的手直接拍在男人脸上。
靳修云被迫醒来, 一睁眼看见搭在脸上的手, 还有卷着他腰的双腿, 耳边是咕咕囔囔听不清的话语。
他失了会神。
林秒平时生活里很乖,但晚上睡觉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你永远不知道她的手和脚会摆成什么样式。
分开以前他渐渐熟悉她睡姿,有些时候她一晚上翻来滚去实在影响睡眠了他就抱着人睡。
抱进怀里就乖了, 手不动脚不动, 乖巧贴着他睡, 像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她早上醒来发现异常,要是他还没醒就悄悄咪咪下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要是被当场抓包就撒娇道歉, 说不是故意的。
他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后来分开,晚上再也不会突然砸过来一只手, 腰下面也不会突然放上去一只脚,可却常常一夜无眠, 只能靠药物熬过去。
不久前老旧公寓那一晚,她睡身边,但安安静静从头到位只有一个睡姿,即便睡得熟也克制着不敢乱动。
靳修云出神片刻, 拉下她手, 握在掌心, 再侧过身将人揽进怀里。
然后终于听见她含含糊糊的低语:“渴”
两三个小时前运动量过大,即便补了很多水还是补不够, 他失笑,想要下床给她倒水,可刚动两步,被一股力扯回去,女孩话语逐渐清晰:“嗯不要走”
他顿住。
“靳修云别走”
男人无奈笑,回头看她,女孩脸色微红,砸吧着嘴细语不断,看似睡着,可抓他的手用了十分力。
“走的是你,还赖上我了?”靳修云用手背擦去她脸上的汗,放低语气哄:“好了,我不走,给你倒水。”
她彷佛听懂,环抱过来,抱得密不透风,“不要我要你”
靳修云再次无奈,低头亲了亲她唇角:“好,不走了。”
迷迷糊糊的人得了准话,安心睡去。
靳修云静静看着,呼吸轻缓,时不时给她撩起不安分的碎发。
那天爷爷问他喜欢她什么,他其实时常也会想这个问题,一个没有缘由只有结果的问题。
就如同此刻,他希望这个夜晚能无限延长,延长至生命尽头。
可又想着还是要正常过日子,他想看三十的她,四十岁的她,五十岁的她,六十岁的她,想看看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会像她吗?还是像自己?
然后一起慢慢走到最后,到了临终了那一刻,如果还能这样静静相拥,那也没什么遗憾了。
他希望他们之间顺顺利利,不再有意外。
女孩睡得熟了,呼吸均匀,他再拉开她手没有阻力。
出门倒了水进来,再小心扶着人坐起来,靠上他。
然后一点点哄:“乖,喝一点水。”
她意识尚浅,嘴巴微微张开,就着他手一口一口喝下半杯。
喝完,靳修云再把人抱进怀里,亲亲她额头。
“晚安,老婆。”
清晨六七点,伦敦起了雾,城市迷蒙。
林秒醒来时脑袋也像灌进雾气,朦朦胧胧。
她睁开眼,看见近在咫尺的脸,神明偏心过的脸。
意识慢慢回笼,她不想回忆,可情动时的细节一一跳出,小脸渐渐染上羞意。
昨晚他显然克制,明明欲求不满但没多要,事后耐心给她清洗。
林秒动了动,身体没有想象中难受。
她一动,身边人跟着醒来。
“醒了?”
四目相接,林秒轻轻点头,像以前习惯性问:“昨晚睡得好吗?”
靳修云眼尾压出笑意,“睡得很好。”
半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林秒靠近去,贴上他心口,她喜欢听他心跳。
“我也睡得很好。”
“今天做什么?”头顶声音沾上清晨清冷,淡淡哑哑,很好听。
“等会去上课,你呢?”
“我工作。”
林秒问:“晚上一起吃饭吗?”
靳修云回忆了下行程,摇头说:“可能不行,有应酬。”
“好吧。”她坐起来,神情认真,“我学会打领带了,我给你打。”
于是男人被迫起床换衣服,林秒照例是跪坐在床上,这个角度正好,两人视线平行。
她学的很好,打的样式亦是他常打的温莎结,女孩纤细白皙的双手在眼前晃动,清清浅浅的沐浴露味道盈满鼻息。
他有点忍不住,抬起她下巴,亲过来。
“唔……”林秒被迫松开打了大半的领结,回应。
七八分钟,靳修云松了人,唇间拉出暧昧的银丝,他伸手在她嘴角抹了抹,哑着声,“晚上等我回来,嗯?”
“好。”
他系好领带,看着准备出门。
林秒心一急,慌张叫住人,“靳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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