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乩长老的注视下,千秋音只得照做。
他给闻弦搭了脉,状况和从前别无二致。
他紧抿双唇:“……林长老所言无误。”
林见微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笑容,天乩长老又惊又怒:“竟敢将妖族的内丹据为己有,你真是胆大妄为!我这就去禀报碧清仙尊!”
天乩长老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听到他口中所说之事,碧清仙尊看向千秋音。
千秋音摊了摊双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天乩长老步步紧逼:“仙尊,闻弦是你的弟子,你更要从严处罚,否则激起弟子们的激愤,将会导致青玉峰人心不稳。”
碧清仙尊扫视着他们的面容。
最终,他下了决定。
“那么明日,就让闻弦上司刑台审问吧。”
林见微道:“如此甚好,仙尊早该有此决断。”
碧清仙尊抬头,林见微对上他的视线,毫不畏惧。
甚至隐隐还带着一丝挑衅。
送走他们三人,碧清仙尊给洛淮洲送了封信。
洛淮洲急急赶来,路上走得太急,鬓发些微散乱。
“师尊,怎么突然要让闻弦上司刑台?”
碧清仙尊给他解释了缘由,洛淮洲眉头紧锁,无数话语堵在胸口,始终倾吐不出。
“你如今总能看清,林见微的为人了吧?”
洛淮洲苦笑:“弟子执迷不悟,却连累了师弟。”
“闻弦……”
碧清仙尊颇为无奈:“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扯上谢渊,林见微有备而来,这关怕是难过。”
“我去告知师弟。”
碧清仙尊叫住他:“你切记好生安抚,不要惹他慌乱。”
洛淮洲:“弟子会尽力而为。”
他来到密牢,闻弦保持着昨天的姿势,呆呆僵坐着。
洛淮洲的双目被刺痛,坐到他身边,手放到他的肩头。
闻弦倏地一惊,回首见是他,放下心来。
洛淮洲简单给他解释了一番,又道:“明日上了司刑台,你切记不要撒谎,司刑台的天雷不是闹着玩的。”
闻弦木然地眨了眨眼睛,原本灵动清澈的眸子,仿佛变成了一滩没有生气的死水。
“师兄……这是为什么?”
他有些艰涩地问出口,洛淮洲忍住不去看他的表情。
“林师叔曝光了你身怀妖族内丹的事,天乩长老闹到了师尊那里,师尊不得不给他们一个交待。”
闻弦的手指紧攥着,手背爆起一根根青筋。
洛淮洲捉过他的手,缓慢摩挲。
“告诉你的东西,你都记住了吗?”
闻弦如坠云雾中,晕晕乎乎地点头。
洛淮洲不知该笑还是无奈。
他原想抱抱他,但密牢外一道引人注目的眼光,却让他停下了动作。
“那,我这就走了。”
“哦。”
洛淮洲起身,忽觉行走不动,他低头一看,闻弦的一只手依旧攥着他的衣角。
洛淮洲无可奈何,将衣角用力抽离,闻弦仰着脑袋望着他,目光中隐约带着期盼,仿佛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小狗。
洛淮洲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闻弦也是这样看着他的。
他送他去很远的地方处理公务,临走前闻弦不舍地抓着他的衣摆,他走出老远,闻弦还眼巴巴地站在那里。
他记得,那一次他终究没有早回,那是他和闻弦的最后一面。
洛淮洲的心口泛起尖锐的疼痛,一时喘不过气来。
翌日清晨,闻弦披枷带锁,被押上司刑台。
和上一次不同,这回的审判广而告之,司刑台下面人头攒动,乌泱泱的人群连绵成一道风景线。
闻弦跪在司刑台上,接受着所有人或鄙夷或审视或窥探的注目。
他深深垂着头,单薄的身躯无法躲避锋利如剑的视线。
林见微和天乩长老先后出列,宣告了下他的罪状,又呈上人证物证,桩桩件件摆在众人面前,一时引得议论纷纷。
这时,洛淮洲打断喧闹的人群,跪在碧清仙尊面前。
碧清仙尊扬手让他发言。
“弟子一直隐瞒了一件事。”
“当初在张家村,从赤弋郎君手中救下闻弦的,是魔尊谢渊。”
此言一出,人堆立即炸开了锅。
“又是妖族又是魔尊,真看不出来闻弦还有这种本事。”
“我记得谢渊是林师叔的弟子,难不成林师叔和魔族也有勾结?”
“不可能吧,林师叔好歹也是长老……”
“闻弦还是碧清仙尊的弟子呢,不也背叛师门残害正道?”
林见微嘴唇发干,天乩长老威严地看着洛淮洲:“你这是何意?想拖林长老下水吗?”
“不,弟子可以作证,林师叔和谢渊没有半分关系。”
“当初林师叔之所以收谢渊为徒,完全是受谢渊蒙骗,林师叔与闻弦不可相比。”
言外之意,便是闻弦的确跟谢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闻弦跪在坚硬崎岖的高台上,透明的液体一滴滴砸落,地上被晕染开一圈圈水痕,不知是汗还是眼泪。
碧清仙尊叫停喧闹的人群,缓缓扫过人群,目光最终定格在洛淮洲身上。
他为何要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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