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华不见
“娘亲,娘”
瞬间,热闹的街市,被痛苦的呻吟、哭喊声,还有人们惊呼声冲刺。
大街中间,一名衣饰贵气的妇人,满脸鲜血躺在地上,口中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妇人旁边一名身体态单薄柔弱,面容绝色的女子,伏在妇人身上,低低的抽泣不止。
“是九小姐和颜三姨太。”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认出倒在地上的母女,正是颜府的九小姐和三姨太。
原本在街道上悠然行走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暗暗忖道:“撞着丞相府的人,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回过神后,看着眼前简朴华贵的马车,还有连衣饰都比寻常百姓人家华贵的车夫,就知道马车内的人,同样是——非富则贵,心里不由慢慢的思量。
这马车的主人,与丞相府,不知那一方更强。
只是,这富贵人家的事情,他们还是不要沾上,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
热闹的街市渐渐的安静下来,只剩下三姨太痛苦的呻吟声音,和颜华的哭泣声音。
忽然,马车的帘子掀开,一名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的女子走出来,站在驾座上看一眼母女二人后,转身走入马车内,片刻又走出来飞快的跳下车,眨眼消失在人群中。
颜华缓缓的回头,看着那辆散发低调奢华的马车,低垂着眼眸,慢慢的走上前跪下,默默的流着眼泪。
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由的暗暗好奇,颜九小姐可是公主、郡主以下,身份最尊贵的小姐,为何要给马车的主人下跪。
片刻后,一直痛苦呻吟不止三姨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连跪带爬的爬到颜华身边,吃力的叩头:“中书令夫人,妾苫有颜华一个女儿,求求你放过她吧。”
中书令夫人,围观的百姓一听到这个称呼,内心马上沸腾,原来马车内的人就是中书令夫人,凤都那边传遍了的红颜祸水。
从听闻她入润城开始,众人就不由的暗暗好奇,这只被称为红颜祸水的中书令夫人,究竟有多么的倾国倾城。
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们卯起来尽情期待时,却失望了。不管外界对她如何的讥讽声讨,她仿佛毫不知情一样,没有丝毫的动静。
这位中书令夫人一直深居简出,若不是册封了诰命,人们还为她根本没有在润城,渐渐的众人也就淡然了这件事,没想到今天竟然出现在润城的街头上,遇上这位极为神秘的女子,本已经熄灭掉的兴趣,又再重新被点燃。
薄情眸中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终于还是来了,想要用她的祸水之名,遮掩自己的罪行。
看来有人并没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倒要看看颜华还有什么手段,或者是仗着谁的势跟她玩,不介意打发一下时间。
看到三姨太向薄情叩头,颜华面上先是一滞,马上生气的道:“娘亲,您这是做什么,别为难中收令夫人。”
抱歉的看向马车道:“中书令夫人,请原谅颜华娘亲她爱女心切,她只是一时糊涂”
三姨太却打断她,虚弱的道:“中书令夫人,妾身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交换,请别让我的女儿出家,她还年轻别再折磨她。”
薄情眸中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前面的话全是鱼饵,后面的两句话是鱼钩。
母女情深,果然是一出好戏,眼下又有不少不明情况的人围过来,而且越来越多,而且用一种不友善的目光看向马车。
那些不明情况的人,看到颜华流泪不止,三姨太又满脸是血,更加误会薄情是在折磨她。
颜华本就是润城有名的美人,又是丞相的最宠爱的女儿,润城中不知道有多少年轻公子王孙爱慕她,看到心上人被无辜折磨,不由的气愤不已,纷纷相出头,可惜马车内的人似早就知道他们心思,一把讥讽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堵住他们的话
薄情心里冷冷一笑,这就是颜华安排的戏,居然跟她玩这种搏同情的小把戏,讥讽的一笑道:“三姨太,你的一条贱命值几何,抵得过皇上的圣旨。”
刚听到前面的话时,众人心中一阵气愤,正想出言还击,听完后面的话后,马上噤若寒蝉,谁敢质疑皇上的圣旨。
给美人献殷勤,也不能把小命给赔上啊!
薄情轻闭着眼眸,唇边扬起一抹森冷道:“颜九小姐买凶刺杀太后、仁敬公主在前,栽赃诬陷本夫人在后,昨天金銮大殿上,皇上亲审此案,证据确凿,九小姐自己也亲口认了罪,连丞相都不敢开口求情,三姨太这番举动,是在质疑皇上的判决吗?”
三姨太的面色一白,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说女儿得罪了中书令夫人,被罚到普渡庵落发为尼,其中原由是一概不知。
本以为施点血肉计,求求中书令夫人就没事,没想到女儿竟然犯下这样的大罪,还是皇上下的旨,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人群中忽然有人出声道:“我昨天也听到有人说,九小姐谋害太后,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原来是真的。”
前面的声音刚落,后面就有人紧跟着出声:“犯了这样的大罪,只罚单单九小姐一人,颜府都没被连累,真是好运。”
嗤!有人立即嗤之以鼻的道:“颜府是丞相府,丞相是什么人,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总揽大权,皇上哪里敢轻易动丞相府的人”
围观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言说起来,大多是听别人传的,知道的也不全,不过传闻本就不在乎全不全。
只是没想到竟然连丞相大人和皇上也被编排进来,薄情不由的暗暗一笑,母女二人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颜华死命的咬了咬嘴唇,暗地里,狠狠的瞪一眼自己的母亲,早上她不要生事,她偏不信,非要来招惹薄情这个恶魔。
想了想,深深的叩头道:“中书令夫人,娘亲她不知情,并非有心冒犯。”
暗看一眼三姨太,语气诚恳的道:“颜华有错,甘原受罚,但娘亲的爱女之心无错,请您原谅她吧。”
母爱无错,只是方式错了,众人不由的摇摇头,并不轻易出言。
“让一让,请让一下。”
清冷利落的声音传来,人群中突然一阵拥挤,只见之前离开的女子,正努力的挤开人群,让后面一名留着山羊须的中年男人,顺利的走到马车前面。
女子面色有些微微发红,走马车道:“少夫人,大夫请来了。”说完,示意中年男人走上前。
众人面上一愣,朝中年男人看去,见对方肩上背着一个药箱,赫然是离这里不远的回春堂的杨大夫。
只是中书令夫人找大夫来干什么,难道她不相信三姨太是真的受伤,以为这是母女二人演的苦肉计。
“给三姨太诊治。”
薄情淡漠、清冷的声音从马车内飘出,不带一丝感情。
颜华以为薄情怀疑三姨太作假讹诈,心里不由的一急道:“中书令夫人,请你原谅娘亲,她只是一时心急,不是有心冒犯。”转头看着三姨太道:“娘亲,快向中书令夫人赔罪,请她原谅你。”
扬起一抹冷笑,薄情冷冷的道:“本夫人不会原谅她,她也不需要的本夫人的原谅。”母女二人心一凉。
只薄情别样感性的声音传出:“因为由始至终,本夫人都没有责怪过三姨太的,请大夫来仅仅是想替她疗伤,别无他意,九小姐不必多心。”等着我收拾你吧。
颜华和三姨太面上不由的愣,众人也不由的表情一阵石化,这中书令夫人真是让人摸不透。
这对母女明明故意在演戏,明明是要毁坏的她的名声,她却不计较,还特意的请来大夫替三姨太诊治,真是传闻不可信啊。
薄情唇边噙着一抹冷笑,声音动却踞的道:“如九小姐所言,爱女之心无错,母爱大过天,所以无论三姨太的伤是真是假的,本夫人都不想计较。”
说到这里,故意停下,语气幽幽的道:“只是,九小姐的表现,太让本夫人失望了。”
颜华的心猛然一惊,从心底升上一股寒气,直冷到全身毛孔竖起。
只听薄情愤然的声音传出:“你怎能那么自私,只顾着脱罪,竟然丢下自己的母亲不闻不问。有什么事情,能比一条人命重要,尤其是自己母亲的性命。”
薄情一番失望的话,一下触动了众人的心,回想到刚才的画面,确实如中书令夫人所言。
九小姐明明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撞到马车上满脸是血,听着她的呻吟声,也不问问她是不是真的受伤,就自顾自的在旁边哭泣,还抛下生母替自己脱罪,真是没有半点孝义可言。
这样没有半点孝心的人,真是猪狗不如,不由的小声讨论。
“没想到九小姐是这种人。”
“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真是人不可貌相。”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心肠真是狠毒。”
“”杨大夫替三姨太检查过后,又替三姨太简单清洗了一下伤口,上了止血的药,才开口道:“幸好医治及时,不然流血过多也会性命之忧,即便饶倖保住性命,只怕身体也会变得十分虚弱。”
颜华的面色一阵灰白,十几年努力建立起来的才女名声,薄情连脸都没露一下,几句话就毁得彻彻底底。
冷冷的盯着三姨太,心里不由的一阵怨恨,都是这个女人,没头没脑的跑出来,坏她的好事,她怎么不撞死掉,也能为她换取一点点机会。
三姨太感觉到女儿怨恨的目光,不由的一阵愧疚,是她不听劝告连累女儿,不由挣扎道:“中书令夫人,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误会华儿,是妾身不清楚情况,才会想到用苦肉计,让中书令夫人替华儿求情。”
只是有薄情前面的话,无论她如何解释,众人都只对她投去同情的目光,根本不相信她的话,连丞相大人都不敢开口向皇上求情,中书令夫人初来乍到,又怎能替九小姐求情。
薄情只是冷笑不语,颜华敢说她没有抱着一点饶倖之心,希望三姨太的办法真的有用,不然怎会不把真相告诉自己的生母。
颜华看到三姨太求情的画面,不由气得胸口不停的起伏,忍无可忍的大声怒喝道:“够了。还嫌不够乱吗?”
真是越帮越忙。
冷冷的扫一眼三姨太,转身走上自己的马车,自顾自的迅速的离开现场。
三姨太被女儿这样一喝,脸上一下子僵住,忘记了求情,连女儿离开也没有反应过来。
众人也愣愣的看着颜华远离的背影,这真是他们所认识的九小姐吗?
简直不是人,弃生母不顾,视为不仁不孝,谋害太后和公主,嫁祸中书令夫人,这是心机歹毒,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如此毒妇,以前真是看走眼了!
淡淡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帛儿,招辆马车,送三姨太回颜府。”
帛儿在外面应了一声,然后就听她嘱咐道:“杨大夫,劳烦您每日到丞相府为三姨太诊治,医药费全部由慕府支付,直到三姨太全愈为止,缺了什么药,也知会慕府一声,由我们慕府来购买。”
薄情在马车内,赞赏的扬起唇角,帛儿这面子功夫做得不错。唇角勾起一抹冰冷,没想到颜华这么快就原形毕露,真是沉不住气,这就是不听话的结果——身败名裂!
把三姨太送走后,薄情的马车也马上离开,围观的人群也如风吹落叶一样散开,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大街旁边酒楼二楼上的窗口内,一双充满的眼睛,狂热的盯着颜华离开的方向,如同野兽盯着猎物。
本文由潇湘书院首发
马车缓缓驶入一条胡同,两边是树叶落尽的梧桐树,整齐的排列在胡同两边,光秃秃的枝丫在空中交汇在一起,春天的时候,绿叶成荫,繁花满枝头,不知道又是怎么样一番光景,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胡同的尽头有一座府邸,就是薄情今天的目的地。
商阁在箫和国的总部,同样也是在润城,此时,箫和国商阁的阁主林世擎,正站在马车旁边。
林世擎是那种乍一看去,是老实本份的生意人,但是凡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其实很精明,却不失豪爽。
只不过是,此时若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一丝紧张隐在眼底。看到薄情走下马车,连忙上前笑道:“盟主,这地方不错吧?”
薄情打量一眼四周的环境,梧桐夜雨,抬头看着门头上四个字,跟流水落碧倒有几分相同的味道,特别是胡同两边的梧桐树,意境特别好,含笑点点头道:“很不错,真是难为你找了这么个地方,连这名字也不必改,就这么叫吧。”
林世擎眼中的一丝紧张终于消散:“是,盟主。”领着薄情走入内,语气有些自豪的道:“属下就知道盟主会喜欢。”
薄情看着里面雕梁画柱,每一样都十分的讲究,有些地方还雕刻着凤凰,淡淡的问:“这里的原主是谁,这么好的府邸怎就舍得卖掉。”这分明是一座皇家庭园,机于慕昭明,她不得不小心。
林世擎似是知道薄情担心什么,细细的道:“这里原是前朝扶阳公主的府邸,后来因为驸马爷病死在此处,扶阳公主不忍触景伤情,便搬离此处,后来因为战事起国库空虚,扶阳公主就把这里卖给当地的世族周氏,周氏却在不久后犯事,此处也被充公转卖。”
说到这里略停了一下,林世擎继续道:“前不久原主还是润城大户姚先生。姚先生有两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儿,半年多前这两位小姐突然失踪,怎么也找不到,姚先生也是不忍触伤情,带着妻儿离开润城,托人转卖这座府邸,属下前两天接到盟主的通知,就想到这个地方。”
薄情点点头,随着林世擎走了大半的地方,若有所思的道:“这座府邸是不是一直保持着,扶阳公主时的风格,没有重新整修过。”
林世擎一怔道:“是。这座府邸的设计十分精妙,大部分人入目即喜,所以一直保持着原来的风格,大多是重新粉刷,或者是简单修葺,从未大修整过。”
薄情沉吟一会,又看看那些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皇室风格,淡淡的道:“林阁主,这里是以我的名义开,现在的我身份比较敏感,凡是带有一丁半点皇室标志的东西都不能留,以免留下话柄,而且这里将会成东盟的总部,最好重新设计重建,”
林世擎眼睛一亮,立即哈哈大笑道:“好!这主意妙啊!。”
谁会想到堂堂东盟的盟主是个女子,还是位官夫人,自然不会想到,将来贵族出没的场所,会是东盟的总部,
薄情微微翘起唇角,所这里一定要重建,他们才机会建设地下的秘密基地,润城或许也能成为另一座凤都城。
天花阁的书房中,一张绢纸铺在桌案上,旁边摆放着各种颜料,重生数年后,薄情第一次执笔,描绘的是一图纸,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湖泊假山,尽收在一纸上。
锦儿在旁边看着道:“少夫人画得真好!”帛儿没好气道:“你懂?”
锦儿没好气的道:“这跟懂不懂有什么关系,反正夫人就是画得好,这花是花,树是树,房子是房子,我看得明白心里喜欢就是好,不然你说怎么着,不懂就不能夸么?”
帛儿懒洋洋的道:“问问你而已,用得着解释这么多吗?”
薄情看着二人斗嘴,无奈的摇摇头,搁下笔,轻轻吹了吹画纸未干的地方。
因为用的是特殊的颜料,再加上是冬天,画纸片刻后就干了。薄情把画卷起来,装进一个竹筒内,道:“曼华,把这副图交给林阁主,告诉他,看画时候,记得喝酒,他会明白我的意思。”
这幅图表面上是一张梧桐夜雨,全新院落布局图,但用酒淋湿后,就会显示出下面地下密室设计图。
这种特殊的颜料非常罕见,是薄家不传外的东西,若不是东盟高层的人,根本不会知道图中的秘密。
曼华接过图,穿过几道纱幔后,便失去踪影。
薄情回过头,见锦儿摆了一个优雅的姿势,坐在书案对面的椅上,只听她撒娇兼哀求的道:“少夫人,您答应过要给人家画一幅画像的。”
帛儿看到后,立即作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呵呵,薄情轻轻笑两声,提起笑道:“保持好姿势,我开始画了。”
正要落笔时,忽然,李嬷嬷从外面走进来,上前行礼:“少夫人,丞相府颜老夫人和颜夫人有急事要求见少夫人。”
薄情一凝神,放下笔道:“更衣。”惹得锦儿老大不高兴。
走入大厅中,薄情就见到一名七十多岁的老夫人,和一位四十多岁五十不到的夫人,坐在客厅中。
颜老夫人和颜夫人,正着急的看向门庭,见到她出现,马上站起来。
薄情连忙上前见礼道:“见过颜老夫人,颜夫人,两位到访,薄情有失远迎,请恕罪。”
按主宾坐好后,颜老夫人和颜夫人暗暗打量着薄情,眼中有些惊讶,果然是个美人,难怪慕昭明不把颜华放在眼内。
大方的接受完二人的打量后,薄情端着茶盏,优雅滑着杯盖,直入主题道:“不知道颜老夫人,颜夫人,突然到访,有可急事?”说完,大方的看着二人犹豫不定的表情,
颜老夫人似是没料到薄情会开门见山,连客套话没有,和颜夫人对视一眼,看看四周的人,面上不禁有些犹豫,耳边马上向起薄情的声音:“你们都退下吧。”
待众人都退下后,颜老夫人才一脸着急的道:“慕少夫人,颜华不见了。”薄情手上的动作不由一僵,惊讶的抬起眼眸。
---题外话---
卡文,卡文,所以今天更得有些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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