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即子箴还想再多问两句,不过那杀猪匠已经提着带血的砍刀往里屋去了。
“罢了,我们先住下,再从长计议。”
这家县城处于交通要塞,所以可住宿的客栈甚多,忘禅与即子箴随便找了一家先行住下,下楼吃饭时看到景伏城也住下了。
住下也就罢了,将那门钥匙往他小厮手上一扔,他十分不客气的坐在了忘禅和即子箴这一座。
“都是认识的,拼个座没问题吧?”景伏城道,“人太多了,没桌子了。”
忘禅扫了一眼四周的空位,心道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来份辣椒炒肉、鱼香肉丝。”景伏城点菜道,“再来份豆腐,来份青菜……你们还想吃什么?”
即子箴忍不了景伏城这反客为主的模样,冷着脸道:“景将军不是过来公务的么?”
“是啊。”景伏城同样神色不虞的看着他,道,“已经办完了。”
“这么快就办完了?那景将军今日便打算启程?”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立刻吵起来似的。
眼看着景伏城就要开口,一旁店小二将一碗花生米端上来:“二位客官,小店送的,请慢用。”
忘禅也立马道:“我们明日再去看看,兴许当真是我们找错了人。”
“没找错。”
景伏城立马开口接了一句。
忘禅愣道:“怎么说?”
景伏城这才将视线收回,认真的望向忘禅道:“我知道你此行是为何,出发前特地帮你查了一下你要寻的人在何处,得到的消息与你一致,你要找的人就是他,兴许是因为他过于谨慎,所以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才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如此……”忘禅神色微沉,思忖道,“可口说无凭,也无法让他信任我们。”
“你大可告知他你的真实身份。”景伏城道,“若你有相应的物证,当然更容易取得他的信任。”
即子箴苦笑一声:“将军当年战死时的遗物全都跟随他的尸身一同埋入了地底,哪里还有什么物证。”
景伏城看向忘禅,意味深长:“我记得你那里是有的。”
忘禅没说话。
深夜。
景伏城面前的棋局下了一半,眼看着另一方就要赢了,棋局便卡在此处。
这棋局,他已经僵了数年了,从来没有解出来过。
这也是他与秦持玉下的最后一局,还没有下出结果来,就与秦持玉相隔两地,数年都未曾再见面。
烛火跳动,景伏城几乎要睡着了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紧接着忘禅的声音响起来:“睡了吗?”
景伏城立马跳了起来:“没有!”他一边披衣服一边往门口走,边走边道:“马上,来了。”
门打开,忘禅将自己裹得跟个熊似的,鼻子也被冻得通红。
“有件事想问你。”他说。
景伏城忙将忘禅拉进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裹在他的身上:“这么冷?先进来,别着凉了。”
屋子里烧着火炉子,倒是暖和一些。忘禅在火炉子旁边坐下时,看到了桌上的那棋局,眉角微微一跳,下意识问道:“你在下棋?”
“是。”景伏城说,“下五年前没下完的那盘棋。”
灵位
忘禅没回应景伏城说的那句话,而是道:“你如何确认那杀猪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景伏城看看他,又扫了一眼桌上的那盘棋,道:“你陪我下完这一盘,我便告诉你。”
“还用下么?”忘禅将自己这方的一颗棋子往前一走,便是胜利了。他收回手,淡淡道,“这样便下完了。”
“你坐我这方。”景伏城说,“当年你告诉我我有机会可以反败为胜,可我还没琢磨出来,你便出了家。后来我把这盘棋带到边关,五年的时间,只要有空的时候都在研究这盘棋,却始终没有研究出来我到底怎样才可反败为胜。”
忘禅站起身,道:“你坐我这方。”
两人换了一个位置。
烛影跳动着。
屋子里一时变得很安静,只留下风吹得窗户纸哗哗作响以及棋子与棋盘碰撞的声音。景伏城以为自己坐在这一方便可大获全胜,却不想忘禅小小的一枚棋子竟瞬间扭转乾坤,给了自己一线生机。
景伏城本处于优势,也逐渐在忘禅的攻击之下变成了身处劣势。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神色也愈发严肃,终于,忘禅的一粒棋子落下,景伏城琢磨了五年的这棋局也被破了。忘禅反败为胜。
景伏城看着这一盘棋局良久未言。
忘禅淡淡道:“你下棋有个误区,总爱用常规的法子来思考问题,实际上剑走偏锋才能险中求胜,不要害怕会输,害怕只会让你更加束手束脚。”
“我知道了。”景伏城起身,“走吧。”
“去哪?”忘禅愣住。
月黑风高夜,正是做坏事时。
忘禅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来爬人家的屋顶。还是脚踩在瓦片上都打滑的那种屋顶。
景伏城将瓦片揭开一块,趴在屋顶往下看了半晌,才立起身子来,示意忘禅也来看一眼。忘禅觉得有碍观瞻,实在有些过不了心里那关,便皱紧眉头极小声道:“你到底想让我来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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