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现黑崖令
门已经打不开了,连沾手都觉得烫。
那点火星子迅速燎原,靠近窗那块的木头也全都烧了起来,火势以极快的速度蔓延着,忘禅逐渐觉得有些喘不上来气。景伏城一把拽住他的手腕,道:“房间里可有水?”
事实上房间里只剩下一个茶壶的水。
但忘禅还是将那一茶壶提起来往两块布上狠狠一浇,然后扔给景伏城一块。
景伏城将一块布捂住口舌,闷声道:“冲出去?”
景伏城话音刚落,便见忘禅头顶的那块横木已然摇摇欲坠,但忘禅仍未察觉,拧着眉头刚要开口说句什么,景伏城已经一把冲上来将他抱入怀中。
如此动作反而引得两人消耗了更多的氧气,忘禅止不住的咳嗽道:“咳咳……你没事吧?”
怎可能没事,景伏城其实已经觉得自己的后背被砸出了一道血糊糊的伤痕,但他强撑着什么都没说,而是道:“我……过去把门打开。”
“现在怎么可能过得去!”忘禅厉声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眼前一片火海,若是贸然过去只会被烧成灰烬,这条生路,忘禅不希望是景伏城帮自己换来的。
他吐出一口浊气,道:“大不了,便一起葬身火海。你就在此处,莫要再动了。”
火焰燃烧好像是有声音的。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忘禅看到一样又一样的东西被大火烧成了黑乎乎的一片,甚至烧得只剩下一团灰烬。
景伏城靠着滚烫的墙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们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这房间内的氧气愈发稀薄。有一瞬间,忘禅真的觉得往昔所有在自己的眼前一瞬闪过,好像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仍然没能找出自己父亲死亡的真相。
一直滚烫的手掌蓦地覆在了忘禅的手背。
“别睡。”景伏城哑着声音说道,“睡着了,可就叫不醒了。”
不知道为什么,忘禅突然笑了笑,大概是因为这句话有些像以前他哄景伏城睡觉时说的那种句式,不过他说的是“快些睡,再不睡就不准睡了”。
忘禅瘫在地上,无力的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用一种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你后悔过么?”
景伏城有片刻怔然:“什么?”
“那般逼迫阿姐。”忘禅说,“最后让阿姐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忘禅能感受到捏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突然一下子攥紧了。
大概是生死一线之际,让景伏城更加外显的表露了自己的情绪,他露出愧疚万分的神色,垂着眼一字一顿的说道:“兄长,其实我没有哪一日不后悔过……我总想起皇后去世前看着我的那双眼,憎恨、埋怨,更多的是无助……”
忘禅认真的听着,仔细的听着。
“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那时她躺在我的怀里,只说了一句话,让我要好好照顾你。可我连这个也没有做到。”
他似乎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情绪之中,将头埋入双腿之间,仿佛这样就能躲得过此刻神佛的宣判。而忘禅便是那尊神佛。
但他等了很久,等来的不是神佛降下的惩罚,而是忘禅突然有力气的声音:“你看那是什么……”
模糊之间,景伏城顺着忘禅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巨大的佛像被砸到之后,竟然露出了后面一个小小的机关。
那里……好像是一个出口。
这是一个极其狭窄潮湿的通道,狭窄到好像火都进不来似的。两人用那堵石墙将房间里的火势堵上,靠在冰冷的墙面上,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你不知道自己房间里有条暗道?”
“不知道。”忘禅摇头道,“我搬进鸿鹄寺也不过五年多的时间,这房间之前是其他人在住的。”
“倒也是,出家人哪会莫名其妙去动佛像。”景伏城勉立靠着墙壁立起来,伸出手也将忘禅拽了起来。
“你还能走么?”忘禅抹掉额头的汗,“我扶你。”
“不必。”景伏城淡淡道,“我走前面,你跟着。”
待景伏城转到前面去,忘禅才看到他的身后是如何狼狈的一片,整个后背几乎都被火给烧伤了,衣服残余的几片留在破烂的皮肤上,忘禅眼神狠狠一缩,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迅速地咽了回去。
他眼下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又找不到药。
他们甚至连这条暗道通向何处都不知道。
两人顺着暗道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隐隐听到了小溪的潺潺流水声。
于是加快速度往前赶去,又拐过一个角落,眼前突然一片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完全由石头建造而成的暗室,床、桌子之类的生活用品倒尽是齐全的,忘禅第一时间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可以包扎的药和绷带,没想到还真被他发现了。
“你坐下。”忘禅忙道,“我给你包扎一下。”
景伏城听话的坐下了,问道:“鸿鹄寺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如今忘禅给景伏城包扎就好似吃饭一样简单,主要是景伏城实在是受伤太多次了,往往是上一次的伤还没好,这一次就又伤了,简直是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我看着眼熟,但一时间没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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