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把花抱回了卧室。
她在床沿边坐下,翻了翻鲜花,里面藏了一条钻石项链和一张livehoe的演出票,手机屏幕亮着,是送花人发来的微信。
ng:「项链是送给你的,希望你喜欢,还有,也希望你周六能和我一起看演出,替你放松放松。」
周晚已读未回。
她把鲜花和项链小心翼翼的搁在了桌上,唯独拿着那张演出票,是一个当红乐队的演出,名字她再熟悉不过。
叫taketurnsband。
票根上的四张人脸,除了一副新面孔她比较陌生外,其余三人,都还是她记忆里的模样,非要说变化,那就是比从前更有星味。
她看了看那张陌生的脸,脑海里的音乐像在旧磁带里播放,她感慨,如果他没退出,贝斯手这个位置会更反叛和轻狂。
突然,手机里弹来视频。
周晚放下票,接通了视频,看到对面的人,她比任何时候都放松:“洋洋,今天这么早就打烊了?”
视频那头,是一个和周晚年纪相仿的女人,着装性感而不妖,一头莹亮的卷发倾泻在肩膀一侧,她叫孟洋,是周晚唯一的好朋友,也是初中到高中的同班同学。
孟洋在补口红:“嗯,本小姐晚上有约。”
“挺好的。”
见周晚有气无力,孟洋关心上:“你怎么了?工作很辛苦吗?”
周晚摇摇头:“不是。”
透过镜头,孟洋隐约看见了玫瑰花:“宋公子送的吗?”
“嗯。”周晚。
这位叫宋存的公子哥,是周晚母亲安排的相亲对象,门当户对不说,更巧合的是,宋存还是她高中时期最高调的追求者之一。周母了解到这点后,说这就是天注定的缘分,恨不得他们马上领证。
可周晚很理智,她从来不会被所谓的“缘分”、“宿命”牵绊住,她认为,这就是一件普通的巧合之事,至少目前和高中时期一样,对他依旧无感。
全世界暂时也只有孟洋懂周晚:“这个宋存,高中没看出几斤几两,只知道他家有钱,没想到这些年,家里生意越做越大,你妈妈呢,也挺会挑,刚好宋家是做制造业的,去年还涉足航空领域,明显就是想联姻,为自己谋利。”
劳累了一天,周晚脑袋都转不动了:“嗯,他是挺优秀的。”
“你想和他好吗?”
“不想。”
“那你讨厌他吗?”
“不讨厌。”
孟洋趴在桌上做起总结:“小晚啊,你看看你啊,从小到大都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男生,脑子和精力都留给了做生意,但在感情这件事上,你确实还没开窍。”
“嗯。”周晚听着。
孟洋:“所以我的建议是,你可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需要什么样的感情,如果你不好和家里人交差,又不讨厌这位宋公子的话,其实就当和普通朋友出去玩玩,放松放松,别想太多,别内耗。”
顿了顿,周晚点头:“……嗯。”
可能是说上头了,孟洋多说了点:“哎,你自从去波士顿读书,肩上扛着继承家业的重担之后,你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给了家族生意,这些年,你看看你玩过几回,去国外出差,你也是走哪都在工作。”
她深叹了口气:“这样想想,还是那会许博洲在的时候,你看着开心很多,至少他还能带你玩。”
周晚眼眉稍稍一动,没出声。
孟洋顺着自己提起的人,问了问:“你说许博洲还在澳洲吗?真去开飞机了?你们还有联系吗?”
面对几连问,周晚并没说实话,含糊过去:“没有联系。”
孟洋根本没注意到周晚的小表情:“嗯,你也别和他有什么联系,我当时都怕他把你带坏,他那种人,去了澳洲肯定撒开了玩,哪能定得下心来啊,还好高中你们住一起的时候,他没怎么着你。”
她隔着屏幕,假装去摸周晚的脸:“我就知道我的小晚啊,超级有眼光,肯定不会喜欢上那种眼睛只冲天看的装逼男。”
周晚听笑了:“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许博洲,但是人家也没惹你,别这么说他。”
“ok,ok,我闭嘴,我去约会。”孟洋说了声拜拜,迅速切断了视频。
放下手机,周晚刚往浴室走了两步,便听见门被叩响。
家里就两个人,敲门的自然是许博洲。
周晚拉开了门,笑着问:“怎么了?有事吗?”
许博洲侧身倚在墙边,发出邀约:“我之前的乐队,周六在祁南有场演出,他们看我回来了,让我上台玩一玩,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一起来玩。”
竟然会这么巧……
周晚低下了眼,在想该怎么回答。
许博洲见她在犹豫,便说:“没事,你要是不方便,或者没兴趣,直接和我说。”
思索了一番,周晚抬起头看向他,暂时委婉的说道:“你先让我问问卫也,看看我周末是否重要的安排,如果有空,我会去。”
“ok。”许博洲点头,转身前,他补充问去:“有件事,不知道这么问会不会冒昧。”
似乎与他心有灵犀,周晚抢先一步答:“我单身,你住在这里,我没有什么不方便。”
“……”许博洲惊诧他们之间的默契,低头笑了笑后,转过了身。
“许博洲……”周晚叫住了他。
许博洲稍稍侧身:“怎么了?”
周晚:“演出的票呢?”
像是不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大事,许博洲扭回头,背对着她,轻声一哼:“我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来看我的演出,还要验票?”
“……”
-
周六,华灯初上,夜景比白天更摩登。
过去因为临着香港,祁南享受了政策的福利,这些年发展神速,两边的形势像颠倒了过来,越来越多的香港人涌入祁南,不仅是工作,平时周末也会来娱乐消遣。
作为祁南最老牌的livehoe,“fang”位于城内最有韵味的大院里,此前还被世界级的音乐杂志评选为最佳现场音乐头等奖,里面能容纳6、7百人,各种颜色皮肤的人都能看到。
今天整个院里院外被taketurnsband的粉丝攻陷,前年在一档歌手类的节目里爆火后,他们的演出经常场场爆满,一票难求。
里外,人声鼎沸。
后台的休息室,许博洲和鼓手崔斯杰坐在更衣室里聊天,这次邀请他当嘉宾上台玩玩,也是崔斯杰的想法,乐队几个人里,属他们走得最近。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抽烟。
手机屏幕一亮,崔斯杰看到日期时,突然晃了神,他掰着指头,不可思议的感叹:“今天是4月2号,你最后一次和我们登台演出,是八年前的4月3号,在香港。”
像是被提起了一件尘封多年不愿被翻出的心事,许博洲只冷冷的一“嗯”。
崔斯杰注视着许博洲:“票,我还替你留着。”
许博洲依旧没出声,眼底很暗。
“penny,今天来吗?”崔斯杰着重了今天两个字。
许博洲吐了一口烟,烟雾绕在他的脸庞边,虚化了他脸上的情绪,他掐灭了烟:“会来。”
崔斯杰一拳锤向许博洲的肩:“你行啊,一回来就直接住进penny家,又跟她同居。她呢,生意确实做得牛逼,但感情上真是没开窍,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引狼入室。”他又说:“还是一匹饿了十年的狼。”
许博洲轻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扯下衣架上的黑色皮衣,利落的套上身:“万一这次是兔子,先吃了狼呢?”
“许博洲,你确实自恋了点。”崔斯杰笑他不要脸。
许博洲拉开门,下颌抬起,语气沾了点自傲:“走着瞧。”
-
既然都是来看同一场演出,周晚并没有二选一,她认为,既能给母亲一个交代,也能支持自己的好朋友。只是平时很少来这种喧嚣的场合,她一下车,就被周遭的应援声闹得有点不适应,走到门口时,还差点被粉丝挤开,还好同行的宋存扶住了她。
宋存长得斯文,白净高瘦,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边的眼镜,乍一眼看上去,温和到没什么攻击性。
验票口,保安好不容易维持好混乱的秩序。
宋存刚拿出票,还没有递给工作人员,却看见工作人员打开了闸门,让周晚正常通过。
工作人员没说理由,不过周晚猜到了,应该许博洲安排的人。
进去后,宋存好奇的周晚:“这家livehoe和你有关系?你们周家收购了?”
周晚觉得现在的宋存,什么都能和生意扯到一起,她边走边解释:“我们家还不至于要把整个祁南占为己有,是我有朋友在里面工作,打过招呼了。”
“哦。”
随后,两人进了场。
livehoe没有座位,就是一个巨大的人浪舞池,看这种乐队表演,自然要全场跟着嗨更有感觉。
还有几分钟开场。
周晚和宋存在中后方的位置站着。
宋存怕周晚不适应这里,绅士的说:“一会,你要是不想呆了,嫌吵,我们就走。”
周晚点点头:“好。”
突然,灯光暗下,鼎沸的舞池里更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屏幕里用手写的字体,一笔笔的勾勒出“part1”、“seventeen/17岁”、“那年,我们,第一首歌”,“来自hoobastank乐队的therean”。
鼓声敲响,白织灯依次一束束从顶上打下,半罩在鼓手、吉他手和贝斯手身上,只是四人的乐队,此时的台上却多出了一个人。
当粉丝都在疑惑时,屏幕上又勾勒出了字幕——
“没有他,就没有taketurnsband。”
这算得上是给粉丝的开场惊喜。
第一波高潮将演出的气氛直接拉到顶。
乐队四个人将今天贝斯和主唱的位置,留给了他们的好朋友许博洲。
绚烂的光束一道道斜着打下,后方是腾起的缕缕烟雾,黑色皮衣、皮靴,一身摇滚着装的许博洲,似乎天生就是属于舞台中央、被聚光灯追逐的人,当上百双目光盯着他,他丝毫不怯场。
一开口,和摇滚完美匹配的磁性嗓音,惊艳四座。
“i≈039;notaperfectpern
我并不完美
asanythgsiwishididn≈039;tdo
所做过的事都是身不由己
butintuelearng
但我一直在尝试
everanttodothosethgstoyou
我无意那样对你……”
高二那年的暑假,许博洲从喜欢的乐队里,挑出了这首hoobastank的therean,作为taketurnsband登台表演的第一首歌。
四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登台前,手迭手,用力吼出的那声“go”,时至今日,依旧在他的心底回荡。
乐队对于他来说,不止是反叛、个性的玩乐。
而是,振奋鼓舞他前进的兴奋剂。
台下是一阵阵爆发式的合唱。
台上的许博洲抱着贝斯,身体跟着节奏和情绪摆动,而他的目光也不忘在混乱拥挤的人群里去寻找熟悉的人影。
灯光冲台下旋转了几圈。
许博洲目光敏锐的找到了想见到的人脸,只是同时也看到了她旁边的男人,男人轻轻搂住了她的肩,不知是故意,还是出于绅士想替她挡开旁边的人。
亢奋的节奏激昂的响彻在场内。
从台上投下的那束目光,锐利又冰冷,当许博洲唱起那句“i≈039;vefoundareantoshow/我找到了理由向你袒露心迹,asideofyoudidn≈039;tknow/向你展示我不为人知的一面”时,他眼前的画面,刹那间,从昏暗的室内变成了阳光刺目的室外。
一束舞台灯投射过来,灯光如昼。
背景里的烟雾,变成了湛蓝的海,台上抱着贝斯的男人,身上的皮衣渐渐被烈日融化,取而代之的是被潮湿海风吹起的干净白衬衫,少年额前的碎发微微遮盖住了眼眉,但眼神却透着狠劲。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台下那对熟悉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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