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荣在羽志国际机场旁的新办公楼正在装修中,估计能在隔年年底投入使用。周一一早,许博洲和纪燕均前后脚到了旧办公楼,上午11点一起飞东京。
更衣室里,两人在换制服,许博洲刚扣上最后一粒衬衫扣,纪燕均就钻到他胸前从上至下前闻了闻,吐出两个字:“发姣。”
一个沉浸在恋爱里的男人,就算是骂他是“发骚公狗”,也丝毫不介意,甚至会觉得那是羡慕嫉妒。许博洲笑着打紧领带,拍了拍纪燕均的肩膀:“阿晴竟然能同意他父亲的安排,回香港和剑桥博士相亲,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有问题。”
说话时,他眼神往纪燕均下身瞟。
纪燕均也总有办法呛回去:“小心太得意,半路被penny踹掉,更丢脸。”
两个大男人习惯了用毒舌的方式互侃。
不过闹归闹,一工作起来,身上看不到一丝浮躁。
“飞东京而已,许机长要预备这么多油吗?”收到指示后,机场的几个同事在工作台上议论。
许博洲从后面走来,先和空乘组的同事打完招呼,然后对刚刚提出疑义的女同事说:“最近日本的天气比较反常,多预备一点油,以便遇到突发情况,我们有足够的油能飞去别的机场。”
“好的。”女同事点点头。
纪燕均单手撑在工作台上,调侃:“光看我们许机长的外表,是不是看不出来他其实是这么严谨的人?”
女同事在笑,低头悄悄说:“其实你们两个都看不出来。”
一怔,纪燕均直起身笑道:“啊,讲话这么一针见血的女孩,很少见啊。”
一旁的许博洲在和时雪菲喝咖啡,纪燕均刚走过去,却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礼貌的鞠躬:“周总,早上好。”
私下是朋友的女朋友,但工作上始终是尊敬的老板。
周晚一会飞香港,起得早,她想顺便来办公楼里看看。
见她的目光一直扫在沙发上,纪燕均握着一杯美式,侧身在一旁偷笑:“分明是来查岗的。”
许博洲倚着沙发,敲了敲咖啡杯,问:“周总,喝咖啡吗?”
“谢谢,不用了,”周晚装得和他毫不相熟,对其他要飞的机组人员说:“听说日本最近的天气不好,总下雨,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的……”
“好的,周总……”
休息区穿着制服的飞行组人员同时点头。
周晚随手拍了拍身旁纪燕均的肩:“辛苦了。”
“周总,应该的。”纪燕均目送走了周晚,只是身后有一阵风扑来,是冲自己走来的许博洲,小心眼盯着他被周晚拍过的肩膀看,他立刻做了一个砍胳膊的动作。
出办公楼前,周晚去了一趟洗手间,刚推开门,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拽去了旁边的消防通道。
“这里是公司,你别乱来。”每回许博洲露出这样充满色气的眼神,周晚就会害怕。
许博洲双手撑在周晚的身体两侧,高大的身躯将她完全罩住,她今天穿的连衣裙领口有点低,下意识用手捂住。
这个行为把他看笑了:“遮什么遮?你哪里我没吃过?”
“……”她脸腾地一红,轻轻给了他一巴掌,“你能不能在外面讲话正经点。”
许博洲摸着脸,一脸痞笑:“上次在我房间做完,你就以工作忙为理由不见我,今天我飞东京,你去香港出差,又有一周见不到面,你到底在躲我什么?怕什么?”
周晚声音很虚:“我没有怕你。”
其实她确实怕,怕被精力旺盛的他折腾到浑身散架,虽说过程很愉快,但天天这么做,是个女人也吃不消。
“我要走了。”周晚去推许博洲的胸膛。
可许博洲就是不走,一双灼热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她。她被盯得脸颊滚烫,一会还要赶飞机处理公事,她没法在这里和他暧昧来暧昧去。
“许博洲,我真的要……”她刚开口,许博洲就低头吻了下来,堵住了她的唇,宽厚的双掌撑在墙壁上,摆动着头,缠上了她的唇舌,吻得重,都吮吸出了黏腻的声音。
缠绵的吻停下来后,周晚终于能喘息,唇上的口红都被许博洲吃掉了一半,甚至抹到了唇角。她着急走,但许博洲却抓住了她的手腕,又一次要求她:“再叫一声老公,我就放你走。”
“别过分啊。”她紧张的瞪眼。
许博洲唇中湿热的气息覆在周晚的鼻尖,声音低哑下来:“上次抱着我干我的时候,你叫得很好听,我很喜欢。”他拇指揉着她的虎口,故意装起委屈:“飞行很累的,老婆给我点动力,好不好?”
“……”富有磁性又温柔的嗓音又一次蛊惑住了周晚,她心脏的颤跳声萦绕在耳边,对视着他深邃的眼眸,她轻轻说出了那两个字:“老公……”
说完,整张脸都红了。
在清醒的时候被逼着喊出这两个字,她满是羞耻感,不敢再与许博洲对视,一把推开他,可又一次被他捉回。
许博洲将周晚拉进怀里,和她目光对视对视了几秒,声音含情:“我还想听你对我说一句话。”
“什么话?”她问。
“许博洲,飞行平安,我会等你回家。”
这是这些年来,他最想听她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两人的视线在通道昏暗的光线里交织中,但也难掩眼底的情波,周晚没有拒绝,说给了他听:“许博洲,飞行平安,我会等你回家。”
温柔到极致的声音,包裹着他的身躯。
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的启程不再孤独。
也能抵万难。
-
下午2点,周晚落地香港,周氏香港分部的助理fred在机场早早等候。在前往半山别墅的路上,fred和周晚将后叁天的行程再次过了一遍。
这趟最重要的事,是和福氏居签订合作协议。
两日前,纪爷终于同意了和星荣的合作。
晚上,纪爷在维港附近自家的酒店里举办晚宴,周晚自然受邀出席。
她每次参加宴会,在着装上不会过分花笔墨,永远都是一条低调的纯色连衣裙,耳上和脖间的珠宝也不张扬,不过简约的款式更能衬她的气质,内敛大气。
“hi,李总。”
“hi,方律师,好久不见。”
……
周晚一入场,就受到了给各种各样的目光,熟脸太多,应接不暇。
周氏最鼎盛的时期,在香港也是名噪一时,当时也是纪爷的眼中钉,和周知然的斗争情谊也是那时结下的。
见纪爷还没来,周晚便在一旁和几位老板寒暄攀谈,由于最近星荣的势头很猛,大家都对她未来的计划很感兴趣,当然也少不了一些吹嘘拍马的夸赞。
听得多了,她都不进心里。
谦虚、低调,是父亲给她在生意场上上的第一课。
周晚的光芒在一个女人进来时,被削弱了一半。
女人一袭酒红色束腰裙,长长的波浪卷发抚在肩膀一侧,要哪有哪料,港风熟女的气息扑面而来。周晚不太认得她,直到她上前和自己握手:“hi,ayleung,梁诗琪,全亚航空的创始人。”
周晚一惊,眼前的大美人,和许博洲口中因求生欲而形容的长相也差太多了,她微笑的握住了梁诗琪的手:“hi,pennychau,周晚,星荣……”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梁诗琪抢过话,笑,“在香港,应该没有人不认识周氏集团的pennychau。”
周晚笑着点点头,这时,纪爷的助理走过来,悄悄对她说,纪爷在茶室里等她,于是她和梁诗琪告别:“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要和纪爷聊,一会儿再聊。”
梁诗琪握着酒杯点头:“嗯,你忙。”
宴会厅旁有一间茶室,纪爷每次不想社交时,就会坐在这里见见老友,见助理领着周晚进来后,他挥手让助理退下。
助理关上门后,他坐在椅子上边煮茶边摊开手说:“坐。”
周晚却说:“我是晚辈,站着就好。”
纪爷动了动眼皮,他早期没接手家族生意时,做过一段时间的空军飞行员,所以到了年纪,身子骨也比一般人硬朗,面相看着偏严肃。
茶水在屋子里沸腾冒泡,他望着周晚,开门见山:“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你吗?”
“我也很想知道纪爷同意的原因。”她说。
纪爷端起煮沸的茶壶,斟了两杯上好的龙井,递了一杯给周晚,“茶叶是你爸爸送给我的,喝喝。”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瓷杯,抿了一口,唇齿留香:“嗯,很香。”
“当然啊,我同意和星荣合作,并不是因为老周。”纪爷解释,“我和你爸爸这几十年的私交没话说,但是公事公办,要让我签字,必须打动我。”
周晚笑了笑,“嗯,因为我知道纪爷是这样的性格,所以当你愿意签字的时候,我才更有成就感。”
盯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但能量巨大的女人,纪爷并不吝啬夸奖:“有野心的女人,比男人更容易成大事。”
周晚:“谢谢。”
纪爷把话题绕回来,摩搓着掌心,说:“我纪量鸿做生意到现在,能挣钱的方式、渠道数不胜数,我的财富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用不完,所以我向来对那些找上门来,想和福氏居做联名的人,是不屑一顾的,说白了,能给我挣钱这个点,根本打动不了我。”
周晚并不觉得纪爷狂妄,因为这是事实。
她问,“所以纪爷为什么会答应和星荣联名呢?”
纪爷坐直了身体,眼睛直直的盯着周晚:“因为你很厉害,你竟然让我看完你最后一版方案,掉了眼泪。”
周晚惊讶住。
纪爷笑笑,继续说:“福氏居是我当年证明自己做的第一个食品品牌,它的灵感来自我的外婆,我想让所有人吃到我福氏居的菜,能找到家的感觉,但是随着我生意越做越大,在金钱和权利的世界里,我忘记了初心,很早我就将福氏居家味的概念,改成了更符合时下潮流的新概念。所以,当我看到你方案里那句,‘我想让每个坐上星荣的人,都能吃到家的味道’时,我一下子就很有感触。”
他低头长叹一口气,“能像你这么不浮躁,做什么都认真、用心的富二代,不多。”
“谢谢纪爷的夸奖,”周晚始终面带微笑,“其实在你驳回了我前两次的方案时,我陷入了瓶颈期,就在我没有思路的时候,我找纪燕均聊了聊天,他和我说起了您创立福氏居的故事,刚好,我也想起了我一位好朋友说过的话。”
“什么话?”纪爷好奇的问。
周晚想起那个人,眼里有光,“他说,他喜欢开飞机,是因为他想将每一个乘客都平安的送回家。”
听后,纪爷笑了,他忽然起身,走到她身边,试着问了一句:“不知道这么能干又漂亮的周家大小姐,身边是否有伴侣呢。”
周晚愣住。
纪爷竟然想做媒:“我有叁个儿子,最小的那个还没有结婚。”
话说得够直白了,周晚摇头笑了笑,“纪爷,您私自牵红线这件事,纪燕均知道吗?”
纪爷:“要进得了我家门的人,必须我满意。”
周晚拒绝了,她的理由更直白:“很感谢纪爷对我的欣赏,但是我已经有了心仪的人。”
在纪爷面前坦白时,是连她自己都没想过的自然。
纪爷悄悄的问,“是谁?我保证不说出去。”
低头笑了笑,周晚并没绕弯,说:“纪燕均的好搭档。”
纪爷赫然一惊:“glen?”
“嗯。”
和纪爷分开后,周晚回到了宴会厅,不过该见的人已经见了,她准备叫助理来楼下接自己。忽然,她被人叫住。
是梁诗琪,她勾了勾手:“周总,这边聊会儿。”
周晚跟着她去了露台。
露台里没有人,梁诗琪点了根烟,还递了根给周晚,“抽吗?”
周晚摇头,“不好意思,我不抽烟。”
“嗯,一看你就很乖。”
“……”
海风拂面,撩起了两个美人的长发,周晚站在一旁竟然看梁诗琪看得出了神,因为美,是那种很浓烈的美。
她在想,许博洲这么有定力?遇到这种级别的美人都不为所动?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梁诗琪吐了口烟雾,望向她说:“我四年前认识的glen,我第一眼就看上了他,看上的不光是他的专业能力,还有他这个人。”
周晚一点也不厌恶梁诗琪的说话方式,甚至觉得她很酷。
“但是,”梁诗琪话锋一转,火星在手指间飘散:“他这个人吧,就是冷冰冰的,又特别固执,不管我提出什么诱人的要求,他都不愿意跟我。”
她又抽了一口,继续说:“我和他很久没见了,当我知道他去了星荣的时候,我还挺纳闷,他这么有抱负的人,怎么会跑来一个这么垃圾的航空公司,直到我知道是你接手了星荣,一切疑惑都有了答案。”
这次换周晚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梁诗琪卖了个关子,又说起另一件事:“我想挖他来全亚,一开始他不停地拒绝和我见面,直到我跟他说,如果他愿意来我这里,并且和我在一起,我就愿意退出福氏居的竞争,把机会让给星荣。”
周晚一惊,她没想过许博洲是因为这个原因去见的梁诗琪,她问,“所以你退出福氏居的竞争,是因为他……”
她脑子有点乱。
梁诗琪笑她,“glen说,周晚是全世界最懂他的人,我看,他好像错了,你竟然会认为,他会因为这个条件而选择我?”
周晚没有出声,在回忆许博洲当时对自己说过的话。
掐灭了烟,梁诗琪拍了拍周晚的肩,“我没有退出竞争,是纪爷驳回了我的方案,而glen的原话是,只要星荣一天是你的,他就不会离开星荣,也不会离开你。”
从别人的嘴中听到许博洲的承诺,比亲耳听见他说,对周晚更有冲击力,原来他那天说的暂时不能说出的理由是这样的。
见梁诗琪要走,周晚及时叫住了她:“梁总,恕我问得比较冒昧,我怎么觉得好像一直以来,许博洲都在你面前提起我?”
梁诗琪看着那双迷茫的眼睛,俯身笑了笑:“那你有没有想过,频繁的提起你,是因为,其实他一直都很在意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周晚心头猛地一震,呼吸一窒。
梁诗琪转过身,扶着门把,叹息摇头:“glen确实很了解你,他说,你只是在感情里很迟钝,但是他说,他等得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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