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追根溯源,那便回吧。”这人居然应允。
翌日陈娘子便在县尊的授意下对辞辞提及此事,绝口不提沈清荷非她生身之母,只说是想带她去见一见母家如今的族人,以便安放故人的遗骨遗物。
娘亲弥留之际念念不忘回归故里,辞辞心中一直记挂此事,如今乍然有了来历,焉能不惊喜,随即应下。
七九河开,冰河解冻,她们便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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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辞:每次遇到事情就称是县尊大人的哥哥。
淮哥:我怀疑你想搞骨科,但是我没有证据。
作者:露出了将要搞大事的微笑。
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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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江面上雾蒙蒙的, 哪一头的岸都望不见,渡船孤零零地驶着,无论白天黑夜, 遇上渡口便停泊。停靠没几下, 船家吆喝客人, 旅途重启。
此时一轮红日被群山捧出,颜料倾泻一般晕染水面。渡口仍有寒气, 甚少人活动,辞辞扶着绳子跳上船, 再伸手去接后面的陈娘子。
二人一起稳稳当当落到船上。淡淡的朝霞在天幕间散开, 辞辞抬头望了望天, 一只脚还未踏进船舱,就被随后的一点小意外阻了脚步。
她险些被后面不管不顾冲上来的小孩子撞倒。
这女孩儿看起来八九岁的样子,穿着打扮中规中矩, 自知做错了事, 局促得站在原地, 看了看人, 捂着眼睛开始哇哇大哭。
辞辞哪能同她计较呢,蹲下来, 温声安慰了这小孩儿, 道她没事,给了糖吃。
“姐姐你真好!人美又善良!”小姑娘甜甜地笑着, 倾身抱了她一下。辞辞笑了笑, 扭头要离开。
当事人身在局中浑然不知, 她身后的客人却有一双火眼金睛——这位年纪虽小, 却是个顺手牵羊的老手。朴实的汉子一把提起女孩的手, 不顾她的挣扎, 将这团小手里攥着的不义之财抢出来,交还给失主。
赖以为生的把戏被揭穿,市井里打滚惯了的女孩儿镇定地夺路而逃,跳下船去很快消失。身后船家骂骂咧咧,告诫船客们务必看管好自己的东西。
辞辞回过神,微笑着同这位义士道了谢,摇摇头进了船舱里。这位是叶大人派在她身边的几个护卫之一,此行伪装成平民一路保护,费了不少心力。
一晃耗在路上已是半月有余。行程上顺风顺水,几乎没遇上什么阻碍,只除了那微妙的思念的滋味。
辞辞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低头默默地摩挲手心里滑溜溜的信物,想起心上人临行前的态度,扑哧笑了声,见吸引了人来看,慌忙拿书挡了自己满面的绯红。
提起此事时他那样痛快就应下了,过后却总表现出舍不得放她走的态度。临行前,他拥着她不肯放手,一次又一次地吃掉她的口脂,还故意揉皱她的衣裳,害得她姗姗来迟。真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呐。
想到这一节,辞辞情不自禁地抚了抚嘴唇,在一本闲书的掩护下偷偷地乐。身旁的陈娘子总见她这样的小女儿情态,渐猜到什么,不奇怪也不点破。
船开了,周围响起船客们的交谈声,普通人的茶余饭后,无非就是家事国事。
说起国事,辞辞也是行到途中才明白县尊大人的良苦用心,他遣她远赴江左寻亲,无非是想她远远地避开一段时间,他好一心一意料理天地间的大事。
她走后不久,戎国人趁着回暖,以他们的玉霜郡主在华朝境内失踪为由犯边,眼下西南三关和几个边境小城都在紧急备战,这种时候,哪能兼顾儿女情长呢。
叶大人此刻,一定很忙吧。
避开一段时间也好,此行能够完成母亲的夙愿再好不过。她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往后总归是有盼头的。辞辞心道。
周围交谈的激烈程度不减,人们在痛骂辰州临川县那个通敌叛国的狗官,有消息称他向蛮族人献了图,方便他们长驱直入。
又有人道这狗官被驾临西南的太子殿下砍了头颅。
素不相识的人们聚在一起痛饮杯中物,畅聊前几天的阙天关大捷。也有人哀叹战争一起生灵涂炭。也有人说起家里如花似玉的娇娘,痛批自己如何如何的配她不上,这大约是醉话。
稍远一些的黎民这样无所畏惧,实属好消息。
辞辞被这松快的气氛感染,往嘴里塞了颗甜滋滋的蜜饯,同身旁同样带笑的陈娘子闲聊几句,拿起书认真地翻看起来。
一天过去,她透过小窗听流水潺潺,见证太阳的东升西落,又侯着月亮升起。天将暗时,船家呼渡口的名字,缓缓靠过去系了绳。
透透气也好啊,自觉被束缚的乘客纷纷下船去。这个渡口十分热闹,河两岸缠着色彩纷呈的纱灯,怀抱人家高低错落的小楼,又有人来人往的喧闹,各种影子倒映在水中,水晶宫似的。
辞辞正惬意地呼吸,桥上的小童子忽然跑来塞给她一件东西。他笑嘻嘻地,跑跳着隐匿到人群中去了。辞辞云里雾里地接了,低头去看。
借着光亮看清,她的脸色变了变,将那东西胡乱掷在水中,返回去。
半夜又碰见渡口,辞辞照例要下去走动走动。
人若是心存侥幸,同样的事情便会再度发生。这回受委托的是个衣衫破烂的小姑娘。她慌里慌张地把东西塞给她,一瘸一拐地挪到角落里躺下。
辞辞神色复杂地看着手里的东西,一股恨意忽然涌上心头。伪装成客人的侍卫警惕,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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