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弟弟关心。”陆涟扬起温柔的笑脸,“你且等等。”她嘱咐道,回屋取了一个有长手柄雕花暖炉,“夜里可真冷啊,带着回去吧。”
陆涟的小指刮擦到霍以玄摊开的手掌,霍以玄的手指反射性弯曲进去。他并没有推辞,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接过暖炉。
“怎么傻乎乎的了?”陆涟见霍以玄站在原地发怔,小声调侃了一句。
“嗯?”
“哎呀,无事,快回去吧!”陆涟匆匆道了声晚安。
净手焚香,剪掉灯芯,陆涟也准备歇息下了。她照惯开一条缝的窗通风,屋外漆黑如墨,烛光剪影,洒下迷蒙美感。
靠窗的桌上,砚台一角不平,掀开来,压着张薄纸。陆涟挠挠头,慢慢移开砚台:原来是刺阁的地图,用丹青而绘,每一处写下院名,字是遒劲有力。
陆涟拿起它,“他们这么不设防?给我送了地图来,不会是监控到我不认得路,后脚就叫人送来了吧?”言罢她还心虚地左顾右盼。
“看来我这个姐姐的行踪还是颇入得了他们的眼啊。”陆涟自嘲地撇撇嘴,看来他们的警戒心还未下啊。
将地图卷好塞在桌缝,她又为自己倒了杯水。
参加副本之后,她每天忙于应付诸多事宜,基本上脱离了闲散的摆烂时光。离开了青莲山,一时也无事可做,雅兴顿发。一时心性起,看案上整齐铺排的文墨纸笔,铺纸想要写写画画。
陆涟很中意诗鬼李贺的诗,她本身也是一个富有想象力的人,那种诡谲多变的幻想世界让人痴迷。
写罢几首,目光自然转移到了靠窗桌前的瓷瓶里。瓷瓶里花娇艳欲滴,陆涟细细地瞧,紫玉兰,连翘,紫薇,迎春都是些寻常且娇媚的花,不由得倾身闭眼嗅闻。
“等等?”陆涟眉间青筋跳了一下,疑惑地睁开眼,“紫薇?”不可能,紫薇她曾在植物园里见过,当时导游介绍说紫薇花只在夏日开放。如今寒雪未消,不可能见到紫薇花,况且这个时代园艺不比现代,又不是在青莲山,再者也没有什劳子的大棚,不可能能开出什么奇异的杂交品种。
掰下一朵花瓣,细细嗅闻,摇摇头。烛光莹莹,为其花瓣镀上橙黄的橘粉。即便凑近了闻也没有草木清香,陆涟探出窗外,四下无人,立马“啪”地一声关上窗。她坐在桌前,想要把那朵紫薇花拿出来瞧瞧。
陆涟生性多疑,她唯恐这花儿上沾了什么毒,环顾四周,见又没有什么帕子,情急之下,撕下脸巾的一角,将那朵紫薇的根茎包起起。
比意料中的沉,陆涟咧咧嘴角。
紫薇花的下端还连着一卷包好的巾帛,陆涟副本参与多了,也见怪不怪————果然有玄机。她小心地拆开来,沥清水,将紫薇花又插回花瓶。打开巾帛,其中包着一张纸,只写着寥寥几字“日月颠倒。”
未署名,陆涟里外端详了片刻,还把巾帛放到火上烤,险些给烧焦了。确实没有显着的记号。
什么鬼话,日月颠倒?这是什么哑谜。她陆涟不像主角哇,拿了剧本,小脑瓜子机灵,随便猜一猜就能知道,这日月颠倒她要去哪里找参照呢?
现下的系统也和死机一样,该派发的任务和奖励也无法刷新。
陆涟完全犯了难,只能暗暗记下这话。把纸烧了毁尸灭迹,又前前后后地看了看那帕子,寻常无异,陆涟寻思着明日寻个剪子绞了。这等东西不可久留,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屋子是单独给她备下的,这必定是给她的密函。至于是什么人给她的,不得而知。谁会在眼线重重、防备森严的刺阁传递讯息呢?难不成是内鬼?不应该啊,合欢宗的任务指令基本上只会派遣一次,不可能下达二次命令。
夜晚阿梳阿篦来过一次,并没有在房间巡查什么。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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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起了吗,姐姐!”霍以白早就在屋外拍门了。
确实是好天光,红日尽染,陆涟还想着贪觉,嚷了一嗓子叫扰人清梦的人滚出去。揉揉眼睛之后清醒方才想起来,霍以白这死小子咋就恁够准时的!
屋外一听陆涟的叫嚷,一时间拍门拍得更起劲了。
唉,倒霉就像慢性咽炎,和它的缘分是一天也消磨不了。陆涟匆忙收拾一下自己,挑了件深色的褒衣广袖。用了玫瑰花油涂抹了几下耳后和手腕。
她深吸一口气,认命般地打开门。
霍以白已衣装齐整地站在屋外。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那熟悉的白罗刹面具,视线下移,他今天着一套印花流纹式的长袍,质地略显厚重,但入手便知绝非凡品。
“姐姐,快出来吧,今天带你逛一逛你——的——家。”霍以白和他那心思深沉的哥哥不一样,表面上嘻嘻哈哈的。
刺阁内排布复杂,霍以白顺着散步的方向一一介绍着,陆涟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听得比高数课还要认真,她脑袋里大致有刺阁的方位,就目前走过的地方来看地图方位正确。
从寝阁往外周边都是空旷的土地,视野开阔,只种了些低矮的花草,再往外是专饲的马厩。
霍以白甚至带着她试了试刺阁的马,“姐姐原先在那里肯定不曾骑过马,别怕,弟弟带你坐一坐马。”
陆涟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把自己圈在怀里,让马小步跑,故意在马背上后仰,好像要栽倒下去一样,陆涟坐着是胆战心惊。
陆涟穿得厚,因为颠簸背部摩擦着霍以白的坚硬的盔甲,一下一下磨得生疼,她不由得往前靠着。
所幸没多久霍以白就带着她下了马,走到别处。
刺阁的道路上铺满了雕刻花纹的青砖,若是有心观察,就可以发觉青砖上的花纹是刺阁的专属标志。至于作用?是防伪的吗?陆涟想着脚踏的地方都是驰名防伪砖,不禁觉得好笑,脚下速度也放慢了。
约莫走了片刻,寝阁的屋已消失在视野,几栋极高的连缀着一起的五层楼房(背景定位在古代玄幻,生产力不会过高/五楼在古代算是极高的建筑了)。
“弟弟,这里是干什么的?”陆涟走得气喘吁吁,她跟不上霍以白的脚步,脱了外套。
“姐姐要亲自去看看吗?”霍以白接过陆涟的外套帮她拿着。
“真的可以吗,弟弟?”陆涟总感觉答应得这么干脆利落,肯定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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