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不便见客,贾林氏不好久留,两方一作别,便一步三回头走了。
到了庵门口,贾林氏一见儿子隽逸挺拔的身姿,只叹真真一对璧人,可惜了的。
贾林氏兴高采烈来,怏怏不乐归,看得胤礽好笑不已,摸出袖中木簪递到她眼前。
贾林氏以为是儿子雕的,讨她欢心,便也释怀了,没缘分就没缘分吧,许合适的还在后边儿,“什么时候学的手艺?”
做的还挺好,这蝙蝠雕得生动,若是木质再好些,放铺子里都能卖上好价儿,儿子这手艺算入门了。
“我儿用心了。”她赞道。
胤礽只笑,“儿子可没这手艺,”他只学过一两日刻章,这他可不会,“这是儿换来的。”他压低了声音。
贾林氏疑惑,换?
“母亲看看儿身上少了什么?”胤礽展开双手,任母亲打量。
贾林氏只瞧他没穿披风,嗔了一句,“山里风大,怎就脱了披风,仔细冻出病来!”
胤礽摇头叹气,似对母亲这一时的迟钝,略感失望,凑近悄声道,“儿用披风跟一姑娘换了这簪子。”
“姑娘?这儿哪来的姑”贾林氏眼睛陡然增大,紧紧拽住儿子的手臂,“姑娘!”
“嗯哼。”胤礽只看着母亲笑。
贾林氏的精气神儿一下子提起来了,眼睛都泛着光,“真的?”
胤礽只点头,贾林氏开心极了,嘴里喃喃着,“我说什么来着,天作之合、天作之合!”
又想起吴家姑娘的话:待好了,必亲谢
难怪!不然那姑娘怎知她还会来,要怎面谢?
这俩孩子,合着还看起她笑话来了!
贾林氏又喜又恼,睇了儿子一眼,大步走了,只背影比几息前轻快不少。
回程时,贾林氏一心返家,催着家人们加速再加速,竟比来时缩了半个时辰。
回到家,也不等儿子,径直进了正院,连口水都没喝,一股脑儿将吴家姑娘人如何、是哪家儿的跟丈夫一说,便让丈夫请媒人上门提亲去。
“督察院,老爷应有故交吧?那吴家夫妇品性不甚好,老爷可请一品级高些的大人及夫人前去,压一压也好”
妻子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贾敦被这一重又一重消息震的脑袋发晕。
妻儿丢下他出门,他还没来得及抱怨发作,妻子便告诉他,在这拢共一天不到的时间,儿媳妇都相好了,还要挑日子请媒人提亲去了?
贾敦觉得,若不是妻子口中的吴家夫妇不行,兴许提亲也用不上他,他就在家擎等着作家翁就好……
及至儿子近前请安,贾敦都没回过神,愣愣问儿子,“这就定了?”
“定了!”胤礽笑,精明的父亲少有这般模样,怪是有趣。
贾敦见儿子神色满意,并无勉强之意,口中倔强喃喃:“好歹再查一查。”
否则,再出个寇家、李家的事,对儿子实在不好。
而且吴侍御?贾敦拍着脑门儿都想不起朝中有这号人物。
贾林氏与他夫妻多年,一眼神、一动作,便知他想的什么,提点他道,“就是给明昌郡主做过陪读那姑娘!”
贾敦闻言略惊讶,“是她?”
若是别人,贾敦兴许不知,但这姑娘有些特别,倒不是市井中那些流言,而是两年前,明昌郡主和亲时,老圣人怜她一人去鞑靼孤独,欲下旨让这姑娘陪嫁,明昌郡主在当今面前求了许久,当今才与老圣人说情免了的。
一个七品小官之女,能在两位圣人面前挂名,已是极难得了。
若放在忠义亲王没出事儿前,儿子还真娶不上这姑娘。
就是那对未来亲家行事确实不像话,这媒人请谁是得好好斟酌,贾敦捻起胡须,思量起人选来。
贾敦扒拉人脉,贾林氏让锦绣取来库房档子,准备上门礼,两人已为这门亲事忙开来了,只胤礽一人抱着茶盏悠哉看着。
至掌灯时分,夫妻二人才发现儿子老神在在憨坐一旁,气不打一处来,将他轰出了门。
夫妻二人忙了一晚,是极见成效的。
贾敦趁着休沐,携着儿子带回的土仪,上了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江敛臣的府门,请他及夫人卫氏为儿子做媒。
这动作惊的可不止江家。
第十二回
却说贾敦为儿子婚事,打破不与朝廷官员深交往来规矩,亲携礼至四品右佥都御史府,请江家夫妇保媒,诸方震惊。
“稀客呀稀客!”江敛臣慢撇着茶末,眼神揶揄。
可惜,贾敦这等精明人,脸皮较常人厚些,面不改色,直舒来意:“拜托师兄为你侄儿拉脸走一趟。”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全然没有多年不见面的陌生与隔阂。
两人师从江南大儒柳颐子,求学时曾一起逃过学、闹过事儿,一起挨过罚,感情甚笃,就连江敛臣与夫人卫氏能喜结良缘都有贾敦一份儿功。
可惜呀,自江敛臣入仕,这一肚子坏水儿的假敦厚、假正经,便在台面上与他疏远了关系,要不是那年年拐着弯送至府里的节礼、大侄儿贾琛外出游历后送来的土仪,江敛臣还真信了他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不屑与官宦往来的清高避世人。
“呵!”江敛臣没好气,为了儿子倒是豁得出去,大摇大摆来,装点了二十几年的清高门面都砸地上了,“哪家的姑娘?”这么有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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