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点了点头,她也是这般想的,早着平儿打点齐备了。
晚间,王熙凤至老太太屋里定省,竟见王夫人与李纨比她早,心下怪异,面上不显,因?进门就笑道,“唉呀呀,老祖宗见谅,今儿我来迟了!”
贾母似心情不佳,因?跟她道,“不是你迟了,是你太太跟嫂子有?事儿!”
王熙凤眼睛一转,接话道,“太太和大嫂子有?何事,我竟不知?”
贾母因?没好气道,“你也来听听,他们竟要将兰小子送进山里去念书,咱们是什么人家,又?不是没别的路子,须得一心图科举举业,何苦叫珠哥儿的独苗苗去受那份儿苦,若有?个好歹,你们对?得起祖宗、对?得起珠哥儿!”
王夫人与李纨一听这话只?觉头疼,老太太这是非要把人养废才肯罢休!如今,家已叫贾琏袭了,若宝玉和兰哥儿再不读书举业,子孙后代怎办!
王夫人因?坚持道,“老太太,这是娘娘的意思……”
王熙凤算是听明白了,李纨鼓捣了一年多没成的事儿,如今得了宫里娘娘支持将成了,来告老太太,只?老太太不依。
她觉这是好事儿啊,若兰小子真自己挣出个前程来,她跟琏二日后可?省不少打点、买官的银钱和人力?,便?跟着劝道,“老祖宗,娘娘站得高,定是比咱们有?远见,她说送兰小子去念书好,那定是好的,否则,哪里会舍得自己的亲侄儿去吃苦受累。”
贾母一听这话,心下不赞同,却不能出言辩驳,一时气得无话,晚饭也少用了许多,只?事成定局,她亦无力?更改。
后几日,只?心气不顺瞧着一家子欢欣鼓舞送贾兰上学去了。
李纨虽不舍,眼泪似泉涌,怎也擦不完,心中却极高兴,她的兰哥儿终于能看见前路了!
王熙凤瞧着她那模样,只?拉着人半嘲半劝解了几句,“就是去念个书,一旬就回来了,怎弄得似永不相见一般!”
李纨这才被逗笑出声。
不过?只?历二三日后,李纨闻得敦老爷休沐归家,极想知道贾兰消息,便?来求王熙凤,请她使个人上门帮她问问。
王熙凤无奈,“敦老爷家门且不知开没开呢,你可?别太期待。”
李纨不知外头的事儿,亦不知王熙凤何意,直至小厮回来道,“回二奶奶、大奶奶,今儿敦老爷府上倒是开门了,只?人太多,将门堵住了,小的们实在进不去!”
王熙凤都被气笑了,“放你娘的屁,昨儿你怎么说的?‘人少了,许是快开门了’,今儿你又?说门堵了?你嘴里哪句话是真的,是不是偷懒儿没去,编胡话唬你的主子奶奶们!”
小厮忙弯了腰道,苦笑道,“二奶奶,小的真没瞎说,今儿来的不是送礼的,是一伙子书生,来寻敦老爷作主的!”
王熙凤一听,火气倒是消下去了不少,与李纨对?视一眼后才道,“接着说。”到底什么热闹事?
“小的在外围打听了几句,说是前年秋闱似有?两位经魁出了事儿,中试者成绩都要作罢了,明年春围在即,若是作罢,这些书生便?不能参与会试了,因?而急得很?,又?求助无门,只?得来寻敦老爷了。”
第一百一十八回
且说贾敦休沐归家着急看孙子, 不想,马车被人截停,原以为是给?儿媳妇送礼之人, 正欲拒绝,不想, 赶车的护院道,“是一群书生。”
他方掀帘来?瞧, 真是一位熟识的教书先生并?一群书生, 其中几人是文会上的常见面孔,他识得,因见这些?人面上焦急, 口中言说有急事请他参详, 贾敦便下车来?,与之见礼,又请了为首几人入府, 其余人等在门外?好坐, 吩咐门房好茶好点款待, 不可怠慢。
因才有了荣府小厮所见之景。
进入厅中, 几人一番让茶让坐后, 方说起来?意。
教书先生先不言, 递上两篇文与贾敦瞧, 贾敦不解何意,只顺从细观, 半刻钟后看完, 其中一篇文理不通、鄙言累句, 叫人看了直皱眉,另一篇则行云流水、字字珠玑, 堪称上佳。
待见他放下,教书先生才道,“贾先生可看出?这二?文乃同一人所作?”
贾敦惊讶摇头,若真为一人所作,可见那此人进益之大,乃是大才。
可教书先生却满面愁容,叹息道,“先生可又知这二?文所作时间,佳在前,拙在后?”
贾敦复摇头,愈发不解,按理说学业不进、文思受阻,也?不会倒退成这般模样,因问?缘由。
教书先生这才道明来?意,“此二?文乃前岁秋闱经元朱尔旦前后所作,差别之大可称云泥,我?等见了犹惊诧,何况大宗师……”
贾敦细细听了,原来?是这朱经元在一文会上作了不通之文,叫微服的翰林院学士瞧了,大感诧异,因细细考校,发现其人确实无才,直觉秋闱有异,叫人暗自察访。
便闻这朱生原本就如此,寒窗十载,根本不开窍,忽一日文思大进、过目不忘,许多人道他同地?府判官交好,换了颗慧心,方得如此,如今文墨不通,想是心换回去?了。
只这如何能叫信奉“敬鬼神而远之”的读书人信服,学士不信,因请学政细查,此时,又冒出?一事,“……同科经魁也?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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