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明年十月份才考试,还早不是。”
“行,我给你去方阿姨的女儿那里借了书和笔记,到时候你回来带回去看,争取一次过。”
“知道了,我要去”
“你派出所的事怎么解决的?”
许茹云打断许望舒想挂电话的话,又开始自顾自地苦口婆心。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在外面和别人起冲突,尤其是男人,打也打不过……外面什么人都有的,搞不好会遇上神经病的……”
许望舒很想说一句,你女儿就快成神经病了。
“还有,不要在那种场子里唱歌了,隔壁那些邻居亲戚问起你在做什么,我总不好说你在外面酒吧里唱歌吧?就不好听!”
“要是遇上熟人了,还要叫人看笑话,名校出来的大学生,天天给人卖唱!难听死了!”
“要不是你奶奶,你就不会去唱歌,早知道一开始就把你接过来了现在好了,早说学这个一点用都没有瞒着我们……什么都有自己的主意……”
脑子里的说话声蒙着层雾似得,嗡嗡作响。
“你就不是不是那块料子这么多年了一点成就都没有还和倔驴似得”
许望舒抵着太阳穴,一阵恶心反胃涌上来,闷得人喘不上气。
“要是有点钱赚起来,我都不会来说什么早就该老老实实听妈妈的话了妈妈能害你不成”
嗓子眼里像是有异物似的难受,她接连吞了好几口凉水,还是没办法缓解。
“二十六了,钱没赚到,男朋友也不找一个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外面干什么一点都不让我省心……别人家都已经开始抱孙子了……”
她又往嘴里倒了几颗药,硬生生咽了下去,嘴巴里充斥着恶心的苦味,忍着,没有喝一口水。
“等你考了编制,妈妈就直接在红娘那里冲个卡两年会员,她就会把优质同城的男人安排好的到时候”
“我喜欢女人。”
说出来了。
许望舒捏着药片,硌着指腹,平静道:“别给我介绍男人了。”
“我不会结婚的。”
电话立即被挂断了。
指腹割痕洇出一道道血痕,汇聚成一滴,落在桌面上。
电话很快又打了回来,许茹云这一次的语气稍稍有些缓和。
“手机突然没电了,刚充上电时间也不早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我还要提前去集市买活鸡”
“我不喜欢吃炖鸡。”
许望舒平静地开口,语气疲惫,“你只记得我为了要喝鸡汤,两天不吃饭的那一次。都这么久了,你要一直让我吃到什么时候?”
“我做你爱吃的,你怎么还不乐意了?当时你一声不吭把自己关房间两天,非要吃鸡汤,我忙一天,回来还得伺候你,你现在说这话真说得出来,有没有良心啊?”
“我一退休的,还要早起去给你去挑老母鸡,你还挑什么啊?”
提到这个,许茹云似乎一下子又找回了刚刚那股不依不饶的气势。
“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大学,现在让你做什么都不行了是不是?你看看你一个月能回馈我多少养老钱啊?让你考编制害了你了?让你结婚是害了你了?还不是为了你好!”
“你是为我好吗?你都是为了你的面子!”
忍无可忍,许望舒报复般的开口,“承认你没有那么爱我,承认你爱自己的面子多一点,有这么难吗?”
“一天天算着账呢,今天给你涨多少面子了?这个月能转给你多少钱了?那你怎么不记着我为什么非要喝鸡汤?”
“不就是想喝吗……”许茹云大嚷着。
许望舒压着桌上的血痕,打断许茹云的自以为是。
“那天……那天是奶奶忌日!”
“你不让我回爸那里,我忍了。”
“我初中的时候发育不好,月经半年来一次,你管我了吗?”
“这么多亲爸、亲妈、后爸、后妈,我不爱吃药也不爱吃肉,就奶奶变着法子给我煮鸡汤,往里面加枸杞加天麻,哄着我吃肉喝汤补身子。”
“我想她了,就想喝个鸡汤怎么了?”
“你以为你多爱我啊?!”许望舒咬着牙,忍着崩溃的情绪,“你这么爱我,三岁的时候怎么不把我带走?”
“这么多年了当时情况特殊”
“什么情况特殊啊?事业上升期?转正了?身边又有追求者?多了我不就是累赘吗?说好了一周来看我一次,半年都见不到你人!你凭什么说都是为了我好啊?”
许望舒逼问,“你说一个不是,我就信你。”
“那你也不能喜欢女人去啊!”
电话里传出许茹云同样崩溃的大喊,“你缺母爱啊你!我做的哪里还不够啊!你非要去喜欢女人?!”
“你变态啊你这是!”
回避就是回答。
许茹云宁愿直面让自己崩溃的‘女儿是同性恋’的事实,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自以为是的爱,实际上是绑住了孩子手脚,以端高所谓的‘伟大父母’的身份,意图掌控式地操纵孩子的人生。
以达到我的‘展览作品’极完美,以及成为成功‘父母’的人生成就。
“我是变态。”许望舒很轻地笑了一下,“你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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