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王乍听我讲了这一段,表情由讶然演变到眉头紧蹙,目中也透出冷意来:“便如何?”
“便将他们直接打死了……”说完我呜地哭出声,“王爷,我真的不知他们是什么人,可是,可是毕竟是在王府,出了这等事我也不敢隐瞒……”说完哭得更大声。
“岂有此理!竟有如此大胆之人,敢私闯王府?!”南阳王面沉如水,沉声问道,“人呢?”
我抽泣着,转身喊了声:“小白。”
白衣身影踏进门来,将手中两具尸体咣咣扔到地上,俯身拜道:“箫白见过王爷,这便是那两个贼人尸首。”
南阳王微微抬手,小白便默默起身让开,南阳王手臂搭在桌沿,纹丝不动,目光凌然盯着地上的死尸,面无表情。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里,我的目的已经达成,正琢磨说些什么好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也能让我早些退下时,却见这位王爷沉默良久后,张口唤了句:“魏统领。”
只听一个“魏”字,我便眉心一跳,直觉不太妙。可还没来得及转过弯来,门外已有人携着风走入。
暮色渐收,百花低垂,珠帘声玎珰作响,紫衣劲装的女子目不斜视,微微俯身行礼:“父王。”
南阳王神色平和,转头对我和君先生道:“这是本王的侍卫统领,也是我的义女,单名一个鸢字,此事便交由她去查办,定给先生和花花一个交代。”
地上的尸首迅速被侍卫拖走,南阳王沉思片刻,忽地微微一笑,温声道:“既如此,花花便与鸢儿同住吧,有她保护你,想必先生也放心,况且,离阿莹也近一些,你们两个小姑娘往来也方便,”说完又淡淡看小白一眼,“箫大侠……不如就留下照看先生吧。”
小白不着痕迹皱了下眉,却只一瞬,恭敬道:“是。”
我见状抬起手:“王爷——”
“父王!”紫衣的女子却是抢先出声,目光斜斜扫过我的脸,勾唇一笑,道:“儿臣遵命。”
之后几人说了什么,我几乎一句也没有听清楚,只定定看着那张秋海棠般冷艳又邪媚的面庞,许久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他娘的,他娘了个蛋的。
我阴沉着出了慎园,阴沉着吃完晚饭,阴沉着走在回廊上,小白和君先生跟在身后,谁都没有出声。走到一半,我刷地转过身,小白和君先生纷纷睁大了眼,屏气看我。
我对君先生道:“您怎么不早告诉我?”
君先生面露无辜:“我哪里知道这魏统领就是你那什么师姐,而且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师姐长什么样,只说她是个变态,这变态……”
我抬手打断他,往慎园方向一指:“那么变态的一张脸,您都认不出来吗?”
君先生:“……”
对于这件事,我的内心十分忍耐,忍耐中暗藏愤怒,愤怒中夹杂挫败,挫败中又有些许迷茫,这感觉好比两个武林高手决战华山之巅,二人皆一通气势磅礴排山倒海的运功架势,结果真打到跟前了,一个给另一个扮了个鬼脸。
直面鬼脸的人心情如何,我已深有体会。简言之就是你满脑子酝酿搞正经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方来势汹汹却是为了不正经。这让我很想一把火烧了整个王府。
小白目睹此番经过后,呆了许久,一脸严肃地对我道:“花花啊,要不你舍身取义一下,用美人计去勾引她,说不准还能将她策反,我们岂不是不战而胜。”
我说:“呸,要勾你去勾。”
在猛灌了两壶君先生煮的降火茶后,我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反省总结原因,得出是我们初来乍到,对南阳王府还了解得不够全面,想来师姐也是看准了这个,毫不含糊先给我当头一棒。
我深吸一口气,沉着脸又给自己倒一杯茶。
如今身在王府,王府不比苏家,在苏家我还能爬个墙钻个地道,但王府这地方,深不见底,稍有不慎就可能小命不保,还要连累君先生。再看今日南阳王对我的态度,表面亲切和善,实则全是看在旁人的面上,若是不惊动雪域山庄,如今我能利用的,十分有限。
除非……
目光落于案上棋局,黑白两子星罗棋布,我拈起西北角一颗黑子,放在手指间摩挲,微微眯起眼,沉思良久。
想了一通,总算感觉心气儿顺了一些,转头一看,见君先生坐在窗下,望着窗外暗淡天色发呆,目光颇有几分空虚缥缈,令人非常想一探究竟。
正打算走过去同他唠唠嗑,余光瞥见小白,见他埋头在桌前不知在搞什么,还间或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我走近了看,发现他是在摆弄一把折扇,顿时有些无语,觉得他真是越来越往苏迭发展了,小白却突然双目发光,搓一搓手,从袖中掏出一把金针暗器来,极为谨慎地将那些金针一根根插进扇骨中。
我:“……”这样才对,雪域山庄不养闲人。
我走到君先生身边坐下,试探着问:“先生可是担心王爷的病情?话说,王爷到底得了什么病,听他今日所说,竟然是无药可救了吗?”
君先生许久才缓缓转头看我,幽幽叹一口气。
见他不接话,我也不在意,只是瞪大眼道:“难不成,您是思春了吗?”
君先生唰地起身对着我的脑门狠敲一下,抖着胡子道:“你这丫头成天地不着调!”说完又一脸怅惘地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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