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良久,露出一个浅笑:“抱歉了,师姐。”
“这些、这些都是什么人?”另一边,方才还缠斗不休的一群人忽然都停了手,有人惊声叫道。
我不禁一怔,遥望过去,只见目之所及的墙头、屋顶尽是黑压压一片——那是随着师姐同时出现的黑衣人,他们每人手中都挽着张长弓,每张弓都已拉满,银色箭镞闪着寒光,正瞄准下方的人。
这些人我是见过的,一年前,正是他们从苏迭和小白手里救走了苏煜,那时我以为他们是王府的侍卫,原来,他们都是师姐的人,或者,是苏夜来的人,是死士。
“是那个孽种!”人群中,高离忽然厉声喊道,“她就是苏剑知和他的亲妹妹生下的孽种!她是救她的亲生父母来了!”
众人不由地望向那个站在树梢的紫衣身影,又环顾一圈四周的黑衣人,面上神色更是凝重了几分。
高离上前两步,指着师姐道:“魏鸢,那日你从碧霄阁抢走了琴,还杀了碧霄阁上下四十五人,今日,我就拿你们父女两个的命,告慰那四十五个弟兄的在天之灵!”
师姐眼神瞟过去,在听到“父女”二字时目光微微动了一下,而后淡淡道:“你是碧霄阁的人?我是拿了琴,不过,我没有杀人,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
“放屁!”高离怒声道,“除了苏剑知,还会有谁想要去抢一把琴?除了苏家,还有谁有那个能耐,将整个碧霄阁灭门?”
师姐微微蹙眉,语气有一丝不耐:“你自己也说了,是苏剑知,要报仇找他去报。”
这话将高离听得一愣:“你难道……不是来救他的吗?”
师姐冷淡地目光越过他,移向他身后的人群,似在找着什么,末了,冷冷问道:“王妃在哪里?”
众人都是一怔,隐约有些明白过来,这个罗煞一般的女人,不是来救苏剑知,倒像是来救苏夜来的。
小白检查完我掌心的伤口,发现只是割伤而没有被下毒的迹象,才松了一口气,此刻听见这话,神色便是一冷,嘲弄道:“王妃?这里可没有王妃,只有死而复生的苏夜来,听说她是你的亲娘?真没想到,魏鸢你居然是一对亲兄妹生下的……”
他的话没说完便旋身闪到一旁,疾飞而来的白绫直直打在后方黑衣卫身上,几个黑衣卫顿时被击得散开,也恰好让挡着的半截房门显现出来,师姐看清门前立着的人,目光陡然怔住。
那里,两名王府侍卫架着奄奄一息的苏夜来,阿莹从他们身后走出来,眼中尽是痛快而满足的笑意。
白绫忽得一荡,如一道剑光朝阿莹射去,阿莹却避也不避,只抬起手中匕首,抵在苏夜来的脖颈上。
“住手!”师姐脸色一变,手中白绫疾收,同时飞身跃下,然而脚下刚上前一步,阿莹便将匕首往前一送,厉声道:“站住!”
师姐右手紧攥着白绫,却没有再动一步,眼神如同刀锋一般寒冷,看着阿莹,一字一顿道:“放开她。”
阿莹端详着她的表情,忽而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尖利刺耳,带着隐隐的宣泄的疯狂,她浑身都发着抖,手中匕首割破苏夜来的皮肤,一行细细的血迹沿着白皙的脖颈流下,然而苏夜来紧闭着眼,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只从喉咙里低哼一声。
“住手!”师姐急呼出声,即使她竭力克制,也终是掩盖不了眼底的惊惶和焦虑。
阿莹收了笑,幽幽道:“魏鸢,你知道我等今天,等了多久吗?十二年,十二年啊,每一天,我在你们母女面前装疯卖傻,到了夜晚,又在梦里看见你站在我母妃床前,亲手给她灌下毒药的模样,十二年啊……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只有每时每刻想着今日,你就像现在这样站在我面前,想要救你娘却无能为力,只有想着这样,我才活下来的,如今,这一切竟都实现了……”
阿莹说着,再度笑起来,带着无尽的畅快:“真是老天有眼,你们母女二人……不,你们一家三口,终于得到报应了,我娘,我的小姨,还有苏谨表哥,九泉之下终于可以安息了!”
师姐一动不动看着她,目光阴寒可怖,如同地狱里的修罗在看着一个将死的魂灵:“当年,我就该连你一起杀了。”
“是呀,你该杀了我的,是不是很后悔?”阿莹眼里露出恶毒的嘲讽,“可惜啊,太晚了。”
师姐的目光落在苏夜来身上,顿了一下,抬眼道:“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我想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阿莹恶狠狠地说道,顿了顿,又叹息一声,“只可惜,有人从我手里换走了你的命,魏鸢,你还真是好命,你这样的人,居然还会有人喜欢,我真是不明白……”
师姐面无表情打断她:“别说废话,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阿莹微微笑道:“你很想救你娘么?我可以放了她,只不过,放了她你必定会杀了我,”说着将一把金匕首扔到地上,“不如你先自废了双臂,这样我才放心啊。”
“阿莹!”我浑身霍然一震,盯着她,声音如淬寒冰,“你忘了我的话了吗?”
阿莹淡淡看我一眼:“你只说不能杀了她,可没说我不能伤她,更何况,你看见了,是她自己问我的。”
我气极反笑,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你最好别跟我玩心眼,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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