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人的目光如有实质,刺得我后背莫名生寒。
叹铃
玉眉拖长的低音,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哭了。
嗯?
我好想你。
玉眉不厌其烦地重复这样的话。我心有些沉甸甸的,爱笑爱玩的玉眉,去了压抑单调的流水线,是不是憋得慌,所以才会想我,想我们从前玩乐的日子。
我知道,你已经说过好几遍
旁边发出声响,柳梦站起身,不知怎么的,来到我身边,我说了一半的话卡在嘴边。
玉眉听到了动静,谁在哪?你在哪里?
柳梦勾起我一缕头发,姿态懒散,倚在墙边,她站的位置虽然离我很久,但是日光透不过的角落,很暗,把她一张脸衬得晦暗不明。
她没有看我,那一缕发来到她的鼻间,她在细细嗅。
我不懂柳梦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用意何在。
她靠得很近,脚尖抵着脚尖。
叹铃?
电话又响起声音,柳梦松开头发,手顺势搭在我的肩膀,手指抬起,似有若无拨弄我的耳垂。
这种轻飘飘的,过电般的刺激一波接着一波。
她稍低头,靠在我耳边,像在对我说,又像在对电话里的人说。
叹铃,把电话挂了。
爱比不爱可悲
柳梦说完,直接绕过我去拿听筒,将它放回原位。
咔哒一声过后,玉眉的声音消失,室内恢复寂静。
挂断电话后,柳梦撤开身子,自顾自回到椅子上继续吃饼,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
我问她:你为什么要挂断?
柳梦答得理所当然:嫌吵就挂了,这座机太老,漏音好严重,你也少打点好了,对耳朵不好。
可她刚才明明说我想怎么打都可以还靠那么近害得我的耳垂迟迟降不下温。
甚至还没来得及和玉眉解释。
柳梦看了我一眼,你这表情,是在生我气吗?
我没有。我只是怕突然挂断,玉眉在那边会担心。
柳梦说:怎么,你这么大个人还会在我这丢了吗?她总会听出我是谁。
她的语气明显没刚才温和。
我小心问,那我以后还能打吗?
此话一出,柳梦深吸一口气,似是有些无奈,才道:下次再说吧。
招呼我过来坐下吃饼,坐在她旁边我心不在焉,咬了一口,有些索然无味,只有耳朵的余热。
你耳朵怎么那么红。柳梦明知故问。
我说:你摸的。
她说:我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我回头,问:那你刚才干嘛要那样?
从前柳梦只是和玉眉互不对付,怎么会像今天这样,故意凑到耳朵边说话,非要让玉眉知道是她。
我哪样了?柳梦快比得上一个耍人的无赖。
我头次觉得摸这个字眼,如此难开口。
柳梦重复着:你说啊,我到底哪样了?
你、你摸我头发和耳垂。
柳梦反问:很奇怪吗?
是的,很奇怪。
她的眼睛和平日里的不一样,昏暗中黑漆漆的,发着幽幽的亮。
走近来,垂下眼,就像是要把我连同我耳朵边的听筒吞了。我应当庆幸柳梦不是什么异食癖,不然我真要怀疑她准备吃我头发。
这种亲昵到过分的举动,实在有些超出了我认为的柳梦。
你以前不会这样。
那现在有了。柳梦再次上手,捏了下我耳朵,她就像是摸上瘾似的揉捏好几下,我多做几次,你就不觉得奇怪了。
什么道理?这是什么脱敏训练吗。
柳梦还在笑我,你耳朵好软,你要不要也来捏捏试试看。
手沾了饼渣不好反抗,想撤又怕柳梦不开心,我憋闷,默默埋头苦吃几口饼。
我的不声不响,也不拒绝的态度,柳梦看在眼里,她没再玩,适时松开,脑袋枕在椅子靠背的边沿看我,看着看着,忽然说:我这样闹你,你还会想着留下来吗?
我有时不懂柳梦为什么总要执着于这个字眼,从前问过,现在也问,好像要百般确认,才能心安。这究竟是要归因于童年的心理创伤还是环境的恶劣,我想也许两者都有。
柳梦,我从来都做不到去讨厌你,更没想过要走。
柳梦听完,默了片刻,忽然说。
叹铃,奇怪的事能不能多一件?
我没来得及想明白她这话,忽然就被柳梦抱住。
她近乎贪恋般将我搂抱在怀里,两人身体相贴,快没有一丝缝隙,腰身被她很用力圈住,然后肩膀一沉,她的脑袋深深埋在我颈窝处。
她在我耳侧呢喃:那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总会有人要离开。
像是碰到无解之题,她茫然无措。
是因为那位老师吗?柳梦从打开门那时就很反常了,她提到老师总是时而愉悦、时而落寞。她们的过往我并不能了解全貌,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老师的重病难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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