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我心凉半截,其实奶奶是怕了我。我那天说的话太自私,让我的主动和示好都带上一层另有所图的意味。
我将那些大包小包帮忙拿到门口,
门前站了个中年男人,手里夹着烟,看着远处施工的大卡车,没有回头搭把手,那是我爸。
一直到奶奶的脚步声来到他身后,他才觉察有人。赶忙接过奶奶手里的东西,见我也来了,喊了我一声小名,我不冷不热喊了声爸,他便没了话。
对于父亲这个人,我心中一直有恨。来到水街后,我们那些少得可怜的相处里,无非三句话走完全程。
叹铃来了啊。
爸。
嗯。
临走时,他难得嘱咐我一个长句: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
在我眼中,这是种客套的关心和笨拙的弥补,于现状无任何改变。
他们走后,这屋子就彻底静下来。我回床躺了好久,一直到下午时分,非但屋子,连水街都安静了,正值水街人休息时间,整条街陷入沉睡。
呆在这种寂静环境里,时间久了会难以忍受。
我起床,拿过钥匙,第一时间出了门。
柳梦最近看起来挺忙,我和她的见面往往是窗边的匆匆一见,现在不用再考虑夜不归宿是否会被骂之类的问题,奶奶已经无暇顾及我了,从今天起,我可以做脱缰野马,无所顾忌。
这一跑,便来到了柳梦家前,但她家没人,我只得去天上人间找她,虽然被骂的风险很大,但是没关系,她骂我我也乐意听,总比枯坐在家好。
公交车一路颠簸,一个多小时后我站在天上人间门前,从前有玉眉陪伴,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看着穿着潮流前卫甚至可以说清凉的男男女女有进有出,穿着厚实的我不免有点想打退堂鼓。
回忆了当初进歌厅的大致流程,踌躇片刻才鼓起勇气往里面前台走去。
结果一个转身,我就扑入一个馨香的怀抱里,抬头,就是妆容精致漂亮,我朝思暮想的柳梦。
她由惊转喜,问我怎么跑来这里了,掐我脸笑:现在胆子大了,不怕挨骂?
见不到人,我就想来找你。
听了我这番话,她立刻松开手,狠狠抱了我一会,说:巧了,我正好下班,接下来的时间都是你的了。
陆续有几个柳梦的同事走出来,见到我,问我是她的谁,柳梦搂住我肩往怀里带,微仰着头,带着一种张扬的炫耀和自豪,半开玩笑向她们介绍,一个妹妹,今天来找我。
她说得真假参半,但这最后一句话,加了重音,我家宝贝来的。
说得神秘,人再想问下去,柳梦借口说有事,匆匆告别后拉上我跑了。
出了歌厅,柳梦看了我一会,随即打趣我:怎么脸红啊,说你宝贝不高兴?
我被她说得挺不好意思,但一颗心跳得挺快,我无法克制心动。
高兴的。
柳梦轻笑出声,正巧走到无人的角落,她停下脚步。
当着我面,拉起我的手在我手背上亲了一口,在上面留下一个浅淡的唇印。
她没有立马放开,托住我手像在做一个绅士的邀请。
叹铃,陪我去个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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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下章去约会,嘻嘻
不夜天永不天明
我缺乏一个希望。
因此反复徘徊,游移不定。
如果要形容我的现状,用上述两句话也许会更加贴切,尤其在我确定奶奶以及这个家庭,并不会成为我所期待的样子后,我开始确信我找到问题的症结之一我不确定如果我远走,我的家人是否会挽留我。
现在我想,答案其实是很明确的:不会。
那我是否还有停留的必要?
这世间有什么需要我为之争取和奋斗的人或事?
我尝试找寻一个能够支撑我过活,能够给予我动力的希望,从前是上学,现在会是什么呢?
公交车道路颠簸。
在和柳梦去往她所说的目的地途中,我有些心不在焉,脑海总不免想起奶奶和妈妈眼中那刺眼的不信任。
一直到手忽然被握住,温热掌心附上手背,我烦闷的心得到安抚。
我便忍不住想,身侧的柳梦会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在想什么,看起来有心事。
身侧人凑过来看我,一张漂亮脸蛋无限放大,带着关切和好奇。
我望着她,发怔了大概有两三秒的时间。
反应过来时,手已经下意识摸上她的脸颊。
柳梦没动,还顺势蹭了下我手心,问我:怎么了?
在她为我担忧前解释。
我妈要生了,我奶奶过去医院陪。
柳梦不解:那你怎么不过去?毕竟这种关键时刻,一家子都得过去看看吧?
她们不让。
为什么?
柳梦也许还不清楚我和父母的关系,其实我和我父母感情不深,被退学后他们把我托给奶奶照顾,去隔壁镇忙生意,这之后我和他们几乎没怎么来往。至于为什么不让我去,可能怕我闯祸,影响肚子里的小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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