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圆谎:它不会飞,骨折了,飞不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养好。毕竟还小,当然飞不起来了。
玉眉信了,难怪,不怎么扑腾,只会跳来跳去。
得好好养着的。我说。
当然啊,不养怎么行。玉眉顺着我的话答。
我没有太多能为玉眉做的,希望这只小鸟能好好陪她。身边多个伴,总不会太孤单。
所以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它,可以吗?
我仰头问她。
玉眉和小鸟玩而产生的笑容僵住,回头看我。好一会,才说:原来你是打算拿它绊住我?
她已经明白我的目的不纯,我回以一笑,当作默认。心下有些忐忑,要是玉眉不答应,我反而会担心她的以后。
一只手盖住我脸,只听对方说:放心吧,我会把它养很好的。
是我低估了玉眉的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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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石头雨》
请保护她天真琐碎的梦
我做了个此生相当大胆的决定。
我怂恿玉眉拿出一笔钱买断恩情,最好和她父母断绝来往,避免再次出现上门闹事,三天两头要钱的情况。
更重要的是,未来的玉眉决不能被他们拖累。不然就真成了折翼的鸟,被这一家子拖着无处飞。
在说出这个想法后,我又觉得不妥:是不是越界了,我会不会多管闲事了,玉眉会因此生气吗?我观察着玉眉的表情,她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我开始有些底气不足,小心问:我是不是有点太坏了
严肃的玉眉盯着自己受伤的虎口,摇了摇头,说:你说得对。
三天后,我和玉眉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写下协议书,最终回到玉眉家中,和她父母商量。
协议内容大致为从今往后玉眉只固定每个月的生活费,每年定期打一年学费的一半,其余费用自己承担。非大病别找上门,如果再出现像上次砸店或累及个人的事,一分钱都不会给,直接报警解决。
那对夫妇起初不服,两人听完协议上的内容面面相觑,短暂的眼神交流后,男人开口:你这是打算和家里分清楚?别那这种玩意吓唬老子,谁知道里头有什么坑人的。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你是家里一份子,养你到大,给钱是天经地义!
实在无耻,我想骂回去,骂他们只巴不得榨干玉眉。儿时要她做这做那,全家的活几乎都给她担着,大了不仅让她中途辍学,还要把她卖给糟老头子赚彩礼,如今玉眉赚到了钱,又恨不得掏空她钱包。
我讨厌这对夫妇,极度讨厌。如果玉眉这辈子都不和他们来往,我会拍手称快。
玉眉按下我放在桌面上因气愤而握拳的手,她学着她父亲无耻的语气,说:行啊,那你闹,闹到公安局里,关个十天半个月。我还省了一大笔钱。
她食指点着桌面,一字一句强调:你也会说是我在给你们钱,要么就接受这些条件,要么这辈子都别指望我拿出钱来。
她将手印和笔推过去,示意他们签下协议,软硬兼施:你们自己掂量掂量,这世上,除了我,谁会给你们白白送钱,见好就收,知足吧。
我松了握拳的手,在桌下默默给玉眉竖了个大拇指。
玉眉父母最后只能认了,老实签下合同。但加了个条件,要她腾出自己的房间,既然不回来,永远都别回来,玉眉说没问题。
当天下午,我陪她回到早已成为杂物间的房间里,那里走一步,地面的灰尘在浮动,墙角蜘蛛网随风飘荡。早在玉眉去深圳那阵子,这房间就不再属于她了。
玉眉要把留在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拿走。只是杂物太多,要挪开,玉眉埋头苦干,我拿下抵着她胳膊的一个木椅凳,问她:他们不让你回来,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玉眉说:不会。
真的?
真的。
那你以后怪我?
玉眉回头看我,困惑道:怪你做什么?
我怕你听了我话太冲动。我有私心的,我不想你被他们打着亲情牌拖累。
玉眉眨巴两下眼,身子凑近,靠在我耳边说悄悄话:做出这个决定,我心里暗喜很久,但我没敢和你说明白,怕你嫌我不孝,连父母都不顾。
我们对视片刻,被彼此的小心思震在原地,只剩愣怔,几秒后,玉眉捂住嘴巴,眼尾弧度扬起。
她在笑,说我:你傻,我也好不到哪去。
玉眉要拿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小木箱子,几件旧衣服。
衣服放在柜子里,都是她很喜欢的,不想放到发霉浪费了,干脆带走。拿完衣服,玉眉转身从书桌下像挖宝又像文物出土似的拿出一个小木箱。
竹编蒲草做成的小箱子,上面蒙了一层灰,但完好无损,玉眉将它放在木桌下的柜子里。
里面放的有花花绿绿的发饰、攒了很多年的小玩具,还有些乍一看看不出是什么小物件。
我粗略看一眼上面满满当当的玩具,发现光是铁皮跳蛙她就有五只!其中两只还是儿时我送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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