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微后悔方才大舌头了,关宁明年待产,更难来学校。她若走,项目和课题的一摊事,关宁再无壮劳力可用。
“不打算让宁姐给你举荐人脉?她说一句比你说十句都好用。”
“我习惯自己的事自己做。”
司若微素来拧巴,好在能力尚可,过往想做的事,都凭一己之力,咬牙做成了。
这处事态度,八成随了妈妈。
司家亲戚混得都不错,她家不是没人脉和近路可走,但司母要强又独立,从不麻烦人,一肩扛着生活的苦,活得偏执,却格外潇洒。
无需记挂人情、看人眼色,高兴就笑,难受就骂,在单位从不溜须拍马,到点下班。
曾经她不理解妈妈为何不会变通,否则职级也不至停滞不前;青春期她没日没夜和爸妈吵,怪他们给不了好生活。
后来,她变了。
她开始佩服妈妈,50载风霜过身,坎坷不计其数,却从不曾被岁月磋磨掉棱角,活得特立独行,也算是种出彩的人生体验,何必管旁人说什么呢?
叶宛菁不认同司若微的话,有捷径不选非要撞南墙,又是何苦?
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陌生人间,若有中间人牵线搭桥,关系的突破效率最高,彼此信任会天然提升一个档次。
她只当司若微还年轻,想法天真,只温声应承:“我不多话。但申请时,也绕不过宁姐,你在担心什么?”
司若微装乖卖惨:“实不相瞒,我怕她不支持。”
“呵,你这丫头有意思。”叶宛菁忽而失笑:“这算不算道德绑架?明知我和宁姐交好,你故意这么说,让我良心备受谴责,只得与你统一战线?”
司若微没想到她直来直去,甚是局促地捏着牛角扣支吾:“抱歉,我刚说漏嘴了…”
闻声,叶宛菁笑得愈发欢畅,方才的压抑一扫而空:“我不说。若关宁知道了,你这小鬼定觉得是我告密。”
“多谢叶老师成全,嘿嘿。”司若微厚着脸皮撒了个娇。
电台报时晚6点整,叶宛菁随口问:“饿么?”
“不饿。”
叶宛菁转换高速:“我也不饿,那看完演出再吃饭。”
时近7点,剧院停车场空位全无。叶宛菁只好把车停远了些,步行1公里才能到。
二人走去门口时,验票的长队已甩出好几百米,乌泱泱的,全是人脑袋。
叶宛菁暗道失策,她让朋友帮抢票,却忘了叮嘱人抢了,眼下只能在广场吹冷风。
司若微还是很不习惯南方冷进骨子里的凉风,大衣虽美,却有些单薄。
站了二十分钟,她的牙关上下磕绊不停,一双手紧紧贴在口袋里侧,借体温暖着。
“冷了?”叶宛菁的语气无甚波澜。
“还好。”
司若微死鸭子嘴硬,冷能怎么办?再忍忍就能进场了。
叶宛菁余光瞥见她微微颤动的小身板,悄然把手探进了她的口袋,捏住冰凉的小爪子握在手心:“你很喜欢撒谎?”
司若微手指僵在了口袋里,她竟被动的与人拉手了!
这动作有些…诡异?暧昧?
总之就是奇怪。
她一直把叶宛菁当老师和前辈相处,现下怎么像是和朱媛在一起胡闹呢?
她偷偷腹诽:叶宛菁还真是不拘小节,毫无架子。
司若微缓了许久才嘴硬回她:“没撒谎。冬天这情况,就是还好。”
“没冻死就都还好?”叶宛菁笑着损她:“倔个什么劲?过来,站我对面。”
“嗯?”
“并排只能给你暖一只手,傻么?”
“不不用了。”
“啰嗦。”
叶宛菁强行把人拉来眼前,另一只手也插进了司若微的口袋。
一阵阵温热传导过手心,司若微颇为纳闷儿,叶宛菁穿得也不多,怎就不冷呢?
叶宛菁好似会读心术,见人拧眉深思,随口解释:“我留在a国8年,那儿的冬天才叫冷,积雪很深风很大,冻一冻就习惯了。”
司若微眨巴着大眼睛若有所思:“那我要选a国南方。”
“挪两步。”叶宛菁见队伍动了,温声提醒背对着人群的司若微,不然她没法往前迈步。
司若微忙不迭地倒退两步出去,却忽略了转头看队伍。
“停!”
叶宛菁眼疾手快,眼看司若微要撞上前面的小孩,出言拦阻的间隙,抽出手来一把揽住她的腰。
有力的掌心环住腰身拐带她的一瞬,司若微的杏眼顷刻瞪得老大,晕乎乎的,险些失去呼吸的本能。
“我跟你换换,伤到小孩你赔不起。”
叶宛菁故意无视司若微的惊骇,状作随意地揽着人调转身位,才舍得松开手。
司若微盈盈一握的小腰很纤细,也很柔软。
方才骇然的小模样自带少女的娇羞单纯,叶宛菁的心头已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番悸动的美妙了。
她的视野里,也多年不曾见过如此清纯的眼波…
人长大后,总会被世俗与功利浸染,谈情说爱也好,结交友朋也罢,眼底的目的性似鹰隼狩猎,太过分明且现实。
20岁的姑娘涉世未深,在诸多维度上,和12岁的中学生无甚区别。
但同样是8岁年差,20岁的司若微与28岁的叶宛菁,阅历与心境可谓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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