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兆骏看了席姜一眼,席姜摇了摇头,就听关宁道:“奴本一介家奴,奴籍尚在家主之手,但却坏了规矩,不得家主令擅自离府,请家主责罚。”
席姜这才想起,关宁与出征的兵士不同,他是奴籍,是席家的家奴。
前朝大卫对家奴的规训极其严苛,家主是天,且握有家奴及其妻儿的生杀大权,甚至一本奴律截断他们所有后路。
现虽大卫已覆灭,但旧制、习惯仍在,身为家奴若是违背主人的意愿,那是天大的罪过,家主可随意处罚,天经地义。不止前朝大卫,往前倒三朝都是这样的规矩。
就算文书上写有,家主可放奴籍,但这种情况微乎其微,基本等同于无。如双臂被断战死沙场的颜繁,死前都没有脱奴籍,是宋戎看在他军功的份上,在他死后才解了他的奴籍。
另一位阿抬,直到问鼎宝座,宋戎才有意论功行赏脱他奴籍,宋阿抬并不是被皇上赐了皇姓,而是他本来就是家姓奴,这就是他为什么总忍着颜繁,因为他的身份比颜繁还要低一等。
阿抬谢绝了宋戎的赏赐,只因当年阿抬身有天残,若不是宋戎出手救他,他早就被羞辱折磨致死。是以他坚持不脱奴籍,还卸掉大将军之位,最终入宫为侍。
在宋戎统治的大闰时期,废除了奴律,他还让阿抬不再以奴自称,虽阿抬有时会忘记。这就像家奴制一样,虽不再有严苛的奴律管着,但具体到各家,就是一家一个规矩了,厚道人家的家主在管理家奴上宽松了很多,严苛一些的家主,还是按着旧律来。
席姜是大闰的皇后,当初废除奴律她也有参与,正是因为她的支持,才让宋戎大刀阔斧地剜掉了这个前朝腐律,预示着他统治的时代正式到来。
席姜把奴律这茬忘了,现在想起,当初她让关宁陪她一起走时对方的表情不是惊诧,是惊恐。
这位老管事知道自己需要他,默默在心里背负上家奴违背家主的罪过,还是跟着她去了。只是那时他就打定主意了吧,完事后自捆其身来请罪。
席姜马上起身,欲把人先扶起来,但关宁躲开并不起来。
席姜知旧朝奴律已深入老管事的骨髓,她只得从另一角度道:“关管事并不是家姓奴,况大卫都没有了,何来坏了规矩,父亲说是不是?”
关宁直摇头,大卫虽然没了,但奴律还在啊,且家主仁厚,对他及家人不曾苛待,无论他如何事出有因,还是坏了规矩。
席兆骏当然没有生关宁的气,他还要感谢他的忠诚,对席姜的忠诚。
他道:“把你遣去待香阁,你的家主就是五姑娘了,你为主做事,何罪之有。”
一句话说得关宁楞住,席姜见机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把人扶起来。关宁马上冲着席姜行了叩拜大礼,认下了新的家主,谦卑地表了忠心。
席觉全程没有说话,像看戏一样看着席兆骏父女与关管事的这一幕,觉得甚是可笑。
有多可笑呢,有他一会还要去扮演可靠有爱的兄弟,知恩懂礼的儿子可笑吗。
一场插曲,该谈的也谈得差不多了,席兆骏让出征归来的三个孩子下去休息。
此刻的良堤城,宋戎已掌握了四造之战的全部细节,最让他惊讶的是,席姜竟是此战的主将。
宋戎看着手上一份份的战报详情,沉默不语。
军师胡行鲁的目光则是停留在某一页上,反复观看。
忽然:“不好,席家似有高人。”
胡行鲁看了半天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是不相信,那个成天缠着他们督主的小姑娘会有此英才,领导了一场堪称完美的战役。
“督主,之前潜入潜北的暗门,为何没有挖出可能藏在背后的高人?”
宋戎:“他们只会在我特意下令才会去关注席姜,平常的重心并不在一女子。”
胡行鲁:“可,不说席家内部有变,只这次出军这样大的事都没有提前探查到,消息传来时,我立刻派人去通知大军,但已追不上。暗门失职,督主当罚。”
宋戎放下手中的详报:“全部召回,当弃则弃,劳烦先生重新择拣,再派一批过去吧。”
之前两家联姻结盟似成定局,这些暗门又常常得不到新的命令,一时懈怠造成了今日被动。正好,由军师亲挑亲训的暗门比之以前随意点将的,能力强了不少,借此机会换了新人上。
“先生觉得,这次在暗中指挥的有没有可能是席家二郎?”
胡行鲁对此人并没有什么特别印象,还不如席家四郎跳脱:“督主何出此言?”
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宋戎是连整个席家都不放在眼里的,却不知为何,他在一个席家养子身上感受到了敌意与威胁。
见督主未言,胡行鲁道:“重新安插成人漫画成人笑说十八禁嫁入q峮把依思把以陆久柳三暗门之事刻不容缓,我们对潜北已失去掌控,联姻的路走不通,督主是否考虑联盟?”
宋戎:“不考虑。”
胡行鲁知道他不会同意,但还是想问一问。
一只体形庞大的年轻老虎睡醒了,是先放任它一时,回头再来猎杀,还是在它反应不及醒盹之际拴在身边,两种方式各有利弊。
放任的话,不知老虎会抢多少猎物霸占多少地盘,拴在身边,也有可能养虎为患,刀剑相向时,很可能被它反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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