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般说着往后轻退了两步,捂着自己的心胸口倒了下去。
灵堂内自是一片兵荒马乱,众人赶紧将太后抬到一旁的耳房里。幸好窦漪房有远见的叫淳于缇萦在身旁伺候,有淳于缇萦的施针,太后才堪堪转醒。
“前朝不能有失,太子去应酬宗室和即将过来的大臣去吧。”太后拉着刘启的手道。
刘启看了看一旁的窦漪房和薄婉月道:“母后和太子妃在此处照看着,我去去便来。”
等刘启走后,太后又看向窦漪房说:“陛下驾崩,你带着孩子们去灵堂守着吧。他不喜冷清不要叫他一个人在那冰冷的棺材里头呆着。”她这般说着眼里又是阵阵泪水,在众人的安抚下,她舒了一口气道:“好了,婉儿留下来陪我就行了。你们都去外头吧。”
窦漪房垂泪道:“是,儿媳明白。母后也要节哀才是。陛下向来纯孝,若是他在天有灵,想必也不会愿意看到您这般悲痛的。”
太后拿出帕子擦了擦脸道:“我知道了,你们去吧。”
窦漪房起身行礼后便带着其他人走了出去,走前还不忘吩咐淳于缇萦在外头守着。
不一会,耳房内便仅剩了太后、太子妃薄婉月和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春令。
“太后,您要节哀啊。”薄婉月跪在方榻前,眼眸里头尽是惶恐。
太后闭着眼睛,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是活不长久的。只是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剩你了。”
薄婉月听着太后这般说顿时泪如雨下,“是孙媳无用,处处叫您担忧了。”
太后看着泪人一般的薄婉月满是无奈。她是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薄婉月没有孩子。若是有个孩子傍身,薄婉月的将来也不必这般叫她忧愁啊。
“太子不日便会登基。你有什么打算吗?”良久后,太后出声询问。
她能有什么打算呢。不过是圣旨如何说她便如何做罢了。薄婉月这般想着,低眉顺眼的不发一语。
“唉。”太后颇有些无奈的叹息着,提点她道:“这些年太子宫中管事的明面上虽都以你为尊,但实际上怎么回事,你我都清楚。将来太子继位,你是皇后,未央宫上上下下该如何安排?再者,当前最要紧的是太子的姬妾和子嗣,太子登基后必会将他们接进宫来。这么些人,什么位份,住在哪里,一桩桩一件件的,你总不能都等着上头的人吩咐啊。”
提起这些,薄婉月心中就是一凛。可她虽有太子妃的名声,却因为长时间不曾管家而心有余悸。一个太子宫她都管不好,将来做皇后便能管好未央宫吗?她心里没个准数。
“皇后虽有眼疾,但她坐镇后宫多年,又是太子的母亲。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便多去询问她。”太后看着薄婉月道:“权利是治病的良药,给自己的婆母,她必会护着你,总好过将管宫的权利分给有子的姬妾。”
薄婉月跪在榻前恭恭敬敬的给太后磕了一个头,“是,婉月谨记您的教导。”
太后朝她摆摆手道:“你去吧。太子这些日子必会操劳,你要多加照料,明白吗?”
薄婉月点着头道:“孙媳明白了。”
等薄婉月走后,太后伸手扶着自己的额头。昨晚听闻刘恒的死讯她就差点没缓过来。若不是太医来的及时,怕是她也紧跟着自己的儿子去了。可是她还不能死呢,薄家全指望着她了。太子妃还不能成事,她还要在死前给这个孙媳铺一铺路指点指点。
“太后,您喝口茶吧。”春令跪着,双手捧着茶盏呈上去。
太后嗯了一声,用了些水。哭了好些,她现在整颗心都是冷的,眼中也是空落落的一片,再哭怕是只有血了。
“春令啊,待我死后,你便跟着太子妃吧。她本就压不住人,再加上没有子嗣,我怕旁人欺负了她。”太后缓了缓心神半闭着眼眸说道。
春令闻言也是眼含热泪,她从太后做魏王妃时就跟着的,自然知道这么些年太后的心里有多苦。“您舒心。太子是您的孙子,他会好好孝敬您的。”
太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从前两年起,我就缠绵病榻,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焉知不是我的报应啊。”
“太后您别这么说,您也是不得已。”春令努力的扬起一个笑意安慰她道:“再者您还有太子妃呢。有您在,太子妃才能管得住事啊。”
太后唉的叹息了一声。
这也是她叫薄婉月去捧窦漪房的原因。薄婉月本就不受刘启的看中,若是没有旁人压阵,如何能稳坐椒房殿啊。她的身体她心里有数,怕也是没几个月好活了。只是,在这之前,总得叫薄婉月搭的上窦漪房的船,她才能放心的死。
三月初六,天气大晴。皇太子刘启于未央宫宣室殿中登基为帝,封太后薄氏为太皇太后、皇后窦漪房为太后、太子妃薄婉月为皇后,同时册封自己的姬妾为夫人和美人。
公主府上,刘嫖也迎来了恩赐的旨意,她作为先帝的女儿、陛下的姐姐,被封为大长公主。
这大汉朝,终于迎来了刘启的时代。后世把今年称之为景帝元年。
与此同时,长乐宫东阙的暖玉阁中,王娡发动了。
“夫人,您快吃点东西,一会生起小皇子来可要废些力气呢。”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巧儿捧着一盘子的糕点轻声说道。
册封的旨意其实早就传出来了。王娡得了个夫人的名号,跟栗欣儿的地位相当。
米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