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孩童,刘嫖喉咙里那些厌恶的话并未吐出来。
栗欣儿的儿子已经远离国都,但是女儿刘玉却留在了披香殿里。作为废太子的妹妹,失宠妃嫔的女儿,刘玉的日子想必不会像先前那般那么好过的。
“近来陛下的病还没好全,”刘嫖不想谈论这些所以转而说起别的,“宫中可曾有妃嫔前去看过?”
王娡也不追问刘嫖对于栗欣儿和刘玉的态度,柔声回道:“陛下病着,嫔妃们自然是担忧的。听闻前两天程美人和贾良人都带着皇子前去宣室殿探望来着,但是陛下不曾见他们。”
“你倒是沉得住气,”刘嫖望着外头热烈的阳光眯了眯眼睛,“沉得住气才好啊。想必陛下此时心烦着呢。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可不是更叫人心烦了么。”
“是啊,盛热的天可不是要清净些才好。”王娡笑的更加温和了。废太子前脚走了,后脚就带着孩子过去,这也太明显了些,她可没那么莽撞,“雅儿和彘儿这些天被我拘着闷坏了,昨个还问我来着,说他们的表哥表姐怎么好久没过来了。”
“近来天气热的厉害,大人尚且受不住就更不要提小孩子了。再过些阵子天气凉快了,明奴会过来读书的,到时还请你多看着他点。”刘嫖虽然与王娡联手扳倒了太子和栗欣儿,但是她并未忘记历史上陈阿娇的结局。不过既然是联合,总得表示一番诚意,索性陈融的性子沉稳和王娡的两个孩子都能说的上话,叫陈融做刘彘的伴读也不是不行。
“我家雅儿特别喜欢她的阿娇姐姐,”王娡试探着说道,“两个孩子玩的挺好的”
“阿娇年纪也大了,该学学旁的了。”刘嫖打断了王娡的话,她低垂着眼眸喝了一口水道:“我这公主府事情多,还指着她帮我呢。”
“公主说的也是。等天不那么热了,叫雅儿出宫找她表姐玩。”王娡最大的好处就是识时务,总不会叫人冷了场。她遥遥的看着外头的天,轻轻柔柔的叹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这么热的太阳什么时候才熄火啊。”
傍晚,外头的太阳西斜了一些,刘嫖也就准备着回去了。出了昭阳殿的门,她往西边看了看,离的最近的宫殿就是栗欣儿的披香殿了。
说实话,对于栗欣儿这个人,刘嫖是厌恶痛恨的,就连见她一面都不想见。但是对于刘玉这个孩童,刘嫖虽有些迁怒却不会对她生出多少恶意。
株连九族尚且还会留着未成年的女孩呢,况且刘玉是她名义上的侄女,比阿娇还小上两岁。一个不怎么懂事的女娃娃能翻出什么样的风浪?
“走吧,去看看心高气傲的栗美人找我做什么吧。”
披香殿,是未央宫中靠西的一所大殿,论起规模来也只比皇后所住的椒房殿逊上一筹。
有时候刘嫖都不明白栗欣儿的想法。她的儿子已经是太子了,自己又是刘启颇为宠爱的妃嫔,住的也是仅次于皇后的宫殿。为什么会对皇后之位这般虎视眈眈?
只能说欲壑难填,贪念四起,有今日的下场,都是她自找的!
刘嫖这般想着带着人走了过去,但见几个小太监靠在殿外的墙壁处蔫头搭脑的站着。秀纱在一旁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惊的他们纷纷跪倒在地。
刘嫖也不理他们,自顾自的走进去,抬眼就看到大殿中间空荡荡的铜盆。这本是要放冰的东西,那现在里头却什么也没有。
栗欣儿听到外头的动静就知道来人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快速从里头站起身来跑出来,但看到来人是她后充满希望的眼神顿时就暗了下去。
“栗美人别来无恙。”刘嫖直直的站着淡漠的开口问道。
“呵。”栗欣儿依旧如同往日般高傲的抬起头来与她对视,丝毫不见愧疚和担忧之色。
看着对方依旧这般自傲,刘嫖也不想说什么了,她轻笑了声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公主!”栗欣儿变了一副急切脸色,她高喝了一声,咬了咬牙吐出一句:“我欲同公主家攀亲。”
刘嫖停下了脚步挑了挑眉头侧着身子看着她。
“天子之女嫁侯爷之子,也算的上良配了。”栗欣儿紧紧的盯着她,眼中已然有一丝恳求的神色。
刘嫖笑了。
这是给自己的女儿找退路还是想拉拢她?或者说两者考量皆有?可是凭什么会觉得她会答应呢?
“昔日你儿子还是太子时我都不曾应你家的亲事,”刘嫖嘲弄的看着对方,慢条斯理的说道:“现在你失了势,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罪不及子女,公主难倒就这般狠心,看着你的侄女被人蹉跎?”栗欣儿好似在看一个负心的人一般看着她。
“狠心?”刘嫖被她的逻辑气笑了,“你逼死薄婉月的时候狠不狠心?纵容你儿子女儿欺负别人的时候狠不狠心?太可笑了,只许你一个人狠,别人狠就不行?”
栗欣儿此时犹不知错,她只是觉得自己太心急了惹的刘启心烦了。但是只要刘启能回心转意,一切都有重来的时候。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嘴唇突然出声说道:“是,是我错了。”栗欣儿的脸上布满了低头的屈辱和孤注一掷,“只要公主肯为我进言,将来公主要什么我都能给!”
刘嫖心底最后一丝仁慈都被栗欣儿的几句话给浇没了。她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对方,突然朝她一笑,然后扭头走出了殿门,对身后传来的焦急呼喊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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