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窦漪房的话,刘陵嘴角的笑意顿了顿,但很快又扬了起来,“陵儿乐意陪您,只要您不嫌弃陵儿呱噪。”
“怎么会呢?我还嫌这日子过的太冷清。”窦漪房温和的说,“冷冷清清的多无趣啊,还是热闹一点的好,这样我这个老人也觉得自己又年轻了不少。”
刘陵笑了下言不由衷的说道:“那太皇太后容我回去收拾几件衣裳。”
待刘陵回到自己的座位后,陈若华调笑打趣的说道:“祖母好偏心啊,见着好看的姑娘就把我给忘了。”
窦漪房亲昵的回她:“这是谁家的醋坛子打了?你要过来我难道还能拦着不成?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啊,多关心关心你丈夫,就是孝顺我了。”
两句话说的陈若华都有些羞赧。刘彻则是笑着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皇后娘娘和陛下可真跟璧人一般般配。”刘陵拿帕子捂了捂嘴,“若是皇后娘娘早日怀上龙胎,那咱们大汉朝可就后继有人了。”
“这话倒也不错。”窦漪房嗯了一声看向坐在同一个席子的刘彻和陈若华道:“早点有个喜讯出来好让我高兴高兴。”
刘彻脸上挂着笑,将自己的手放在陈若华的手上轻轻捏了捏,看向窦漪房道:“祖母,喜讯会有的。”
家宴结束后,天色就不早了。
刘嫖特意留的晚了一些,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她扶着窦漪房在殿内走走路,消消食。
“陈午如何了?”窦漪房问道。
刘嫖慢慢走着回答:“郎中说他寒气入体,我便叫他好生在家养病。”
“平阳侯近来也告病了,刘雅今个就没过来。”窦漪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人啊,还是得看顾着身体。身体不好,什么都白搭。”
平阳侯曹寿是刘雅的丈夫,刘启死前两个月二人完的婚。
刘嫖答应着,转而问起刘陵的事情,“母后怎么想叫她进宫居住的呢?”
“那些个名录我看过了。”窦漪房冷哼了一声,“不管是她想做什么,还是淮南王想做什么,我都不能坐视不理,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我是怕她会对您不利。”刘嫖轻声说道。
“那倒也不怕,在宫里有人看着她,她不敢。只是我也不能留她在宫里太久。”窦漪房重重的拄了拄拐杖,“不过也好过她趁着冬节四处钻营。”
“母后为何不把她遣送回淮南呢?”刘嫖出声询问。
但窦漪房只是摇了摇头,“无过无错的,送她回去做什么。别人看起来好似是我们皇家欺负了她一样。再说”窦漪房的言语顿了顿,“好了,我心里有数。天色也不早了,一会该黑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刘嫖垂眸笑了笑,便也不继续问了。
窦漪房看着外头的天色暗自在心里念叨着。当年先帝继位没多久便遇上了七国之乱,现在新帝登基不过一载,又做了点雷霆手段展示威严,下头想必有不少不服气的。不过这样也好,平日里野草窸窸窣窣到处乱长不好处置,但若是开春了野草连成一片,上头的人才好连根拔起。
外头,窦家的马车已经开动了。田蚡则站在自家马车旁眯起了眼睛。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卸下来,只是风一吹脸一僵,看着就带着些冷意。
“田大人在看什么呢?”刘陵从宫门的位置走出来,不徐不缓的开口问道。她顺着田蚡的目光看去了然的哦了一声,感慨了句,“田大人和窦大人的关系可真好。”
田蚡没有反驳而是开口问道:“翁主还没走呢。”
刘陵轻轻柔柔的笑了下,“田大人不也没走么。”
田蚡呵呵笑了下,转身欲上马车,却不想刘陵径直的将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田大人这么着急做什么。”她眉目上调,带着一点魅惑的勾人的味道,“可是怪我几日前才派人去您府上送礼吗?”
刘陵福了福身婷婷袅袅的行礼致歉:“小女子初次来到长安,若是办了什么错事还请大人海涵。”
田蚡的目光从她的脸上划了一下,然后看向她搭在自己衣袖上纤细的手指,脸上就染上一丝得意,“翁主说的哪里的话。窦家是太皇太后的子侄,您先去拜访他也是应该的。”
“田大人可真是大人有大量,若是因为我的一个举措坏了我父王的事,将来他肯定饶不了我。”刘陵叹了一口气,楚楚可怜的说道。
“哦,淮南王交代了什么事情给翁主您啊?”田蚡问道。
刘陵唉了一声,“还能有什么事啊,新帝登基实行新政,他老人家胆子小,就想着叫我好好结交朝中的大臣。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做了错事将来也好有人说合。”
她拿起袖子捂住了嘴道:“说起来是我的不是了。总想着太皇太后在的时候窦大人是顶尖要讨好的人,但这几天一想我才觉得不对呢。”
田蚡伸手捏了捏刚刚刘陵搭过的衣袖,若有兴趣的问,“哪不对了?”
刘陵呵呵笑了下,也不说哪里不对,而是颇有深意的对田蚡说道:“风水轮流转呐,保不准以后我们淮南国还得靠您才行。”
田蚡虽然嘴上说着‘慎言’,但是心里却对这句话十分的受用。
这不是摆明的事吗?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眼睛又不好,还能成几年的事?倘若有朝一日太皇太后不行了,那就是他姐姐当家的时候了。到那时,他这个舅舅不比一个废太子的老师要更得陛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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