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们瞪大眼睛,没想到市局来的刑警这么霸气,竟然丝毫不退让,他们瞬间有了底气,响着警笛,跟在车后。
眼看着要撞上村民,顾放突然道:“胜宇,开窗,鸣木仓!”
江胜宇掏出木仓,打开车窗,朝天上开了一木仓。
木仓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像打在每个人的心上,大家的心脏都跟着木仓响咚咚的跳动起来。方星华更是被吓得一激灵,他骇然地望着木仓上如线的烟雾,猛然意识到他们是警察。
跑到一半的村民听到木仓响,都愣住了,他们没料到警察竟然敢开木仓。方星华他爸见大家露了怯意,大声道:“他们竟然敢开木仓杀我儿子!”一句话成功点燃了村民的怒火,一窝蜂地朝村口跑。
挡路的村民精神本就绷着,眼看着警车越来越近,若是再不躲开,就成了车下亡魂。人家说了,他们在执行公务,抓杀人犯,他们拦着就是共犯,要是被撞死了,他们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要是撞不死还要坐牢。
两人正举棋不定,突然一声木仓响,吓得两人立刻丢了自行车和锄头跑了。
一车人松了口气,顾放大气不敢喘,一脚油门,压过自行车,朝村外开去,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民警的车子更是快如闪电,恨不得开到顾放前面。
方星华在看到村民弃甲而逃的时候,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心情跌到了谷底。既然拦了车子,为什么不硬抗到底,警察不会撞上去的,胆小鬼!
他回头看向窗外,村口出现了一大群人。有两个人在最前面,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朝前跑,他知道那是他的爸妈。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对不起爸妈,儿子让你们失望了。
、诡案(六)
市局审讯室。
方星华坐在审讯椅上, 双手被铐在桌上,双脚带着脚镣。他沉默地盯着一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放敲敲桌子, “方星华,你杀了杜娟, 又逃逸, 这是罪上加罪!”
方星华不吭声,身子往椅子里缩了缩。
“你为什么要杀她?她是你的妻子, 就算有天大的仇怨,离婚就成了, 何必闹到杀人的地步。”
方星华闭上眼睛,长长吸了口气,“我没想杀她, 真的。我还是喜欢她的, 虽然她总是骂我窝囊废, 还骂我挣不了几个钱, 我却一直希望跟她生活下去。”
“可你还是杀了她。”
“我说了我没想杀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甚至想不起我什么时候拿的刀子,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杜娟已经倒在了地上, 肚子上扎着刀子。”想起当时的情景, 方星华颤抖了下。
“为什么不报警?”
“我不知道, 我脑子里有一个声音说, 赶紧拔掉刀子, 把现场的指纹擦掉,逃离现场, 丢掉凶器。一直一直重复,我没办法,我害怕,除了按照它的意思办,我想不起其他的。”
“若你当时报警,或许杜娟还有救。”
“我害怕,我没有杀过人,我连鸡都不敢杀。我就跟魔怔了似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现在也是,我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方星华懊恼地拍着脑袋,像是要把记忆拍出来。
顾放盯着他的举动,怕他太激动,不利于继续审讯,便换了个角度问,“你每次值夜班都会跑回家?”
“也不是,有的时候值夜班实在无聊,也不会一直有活,我就会溜回家休息会。”
“你是怎么做的?”
“宿舍里有我换洗的衣服,我会拿一套过去,给稻草人穿上,摆出打瞌睡的样子,反正保安也不会进去查。只要凌晨我赶回去,把积攒的工作做好就行。
其实值夜班的,打瞌睡或者临时走开下,都很正常,夜里那么长,谁能保证一直在车间里干活。”
你说他老实吧,他能想到用稻草人假扮自己加班,说他善良吧,他却杀了自己妻子。
顾放感叹人性的复杂,又问:“你回家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像往常一样,从厂子的东墙翻出去,东墙矮,又好种了一棵树,很好出去。回去的路上,我专挑黑暗的地方走,避着人,到家后,准备眯一会儿,杜娟就起来了,她说饿了,吃个西红柿。
我不知道我哪个举动惹她不痛快,她又骂我,说我不好好工作,半夜还溜回来。干了好几年,还是个出渣工,每月那点工资除了吃喝,什么都剩不下,房子什么时候能买。还说新开了一个楼盘,房子好,户型也不错,我要是再挣不到钱,她就出去借,要是借不到,她就,她就……”
“她就怎么样?”
“我忘记了,想不起来了,我想不起来。”方星华拍着脑袋,表情痛苦,“她要干嘛,她说了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方星华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想杀你,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控制不了自己。”
眼看着他的情绪要崩溃,顾放停止了审讯,将他带了出去。
江胜宇盯着方星华的背影,道:“我看他就是为了逃脱罪责,装的,明明杀了人,却说不知道。”
“他的表情不像说谎。”
“你竟然相信他?!”江胜宇大为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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