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半仙曾给我算了一卦,十八岁金榜题名,二十五岁伊人伴身,三十岁事业有成,今后身体健康,逢凶化吉,家庭美满,心想事成,还有一个……”他唇角微扬,“漂亮温柔善良聪明勇敢机智的绝世小可爱一直在我身边。”
袁晴遥惊叹:“天!你还记得……”
“虽然‘小可爱’没有一直在,但江湖传言属实,袁大仙果真功力深厚,其余都言中了。”他摸摸她的脸,“所以,借你吉言,我会好好的,不会让你一个人。”
清朗温柔的声线仿若夏夜晚风撩动她的心弦。
她很快释然:人生总是充满了可预知、或不可预知的变数,既然无法掌控,那么心无旁骛地享受在一起的每一个当下,才是最正确的事。
一个蹦子跳起来抱住林柏楠的脖子,袁晴遥粲然笑道:“我妈妈希望我衣食无忧、幸福快乐、被宠着爱着,林柏楠,你具备这个能力。或许过程波折一丢丢,但最终呢,她会同意并且祝福我们的。而蒋阿姨和林叔叔那边,我早就打通了,叔叔阿姨一直都对我超级好,他们很喜欢我。”
“这么自信?”
“不是吗?”
“是。”他垂眸注视她,微微颔首,“我爸妈都很喜欢你。”
体力没百分百恢复,闹腾一天,腰腹吃不上力了,他双手撑在身后,托住她的重量,忽然眉间浮起一抹褶皱:“你那句‘结婚吧’收回。”
“为什么?”
“笨蛋,急什么?”他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了白花花的墙面,耳尖又一轮暖红色回潮,哝哝道,“耐心等一个良辰吉日,让我来对你说。还有,那些个男的怎么跟你告白的?尤其是你看得顺眼的那两个。一位一位、一个不差、一字不落地告诉我,我听听他们有些什么名堂?”
“这我哪里记得住啊!大致……大致就是说我挺好的,注意我蛮久了,想交往,问问看我答不答应。”
“嘁,没创意,没新意,没诚意。”
“但直话直说,浅显易懂,勇气可嘉!”
“……”
士别七年,当刮目相看,袁晴遥如今很会暗讽人。
林柏楠眉峰向上抽动,满脸不服,憋了一会儿,反驳道:“没有我,能有你如今的节目名吗?”
这倒是,她无可辩驳。
努了努下巴,她的笑容荡起了一种小孩子偷糖果的味道,无辜又坏坏的,问:“林柏楠,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的喉珠蛄蛹蛄蛹的,半晌,对着白墙板脸表白:“因为喜欢你是全世界最简单的事,一学就会,学会了,就一辈子都会了,这是我擅长并且喜爱做的事……”
脸颊升温,他把自己给讲难为情了:“袁晴遥,你……你应该也知道自己有多可爱吧?”
袁晴遥的脸绕到林柏楠的眼下,嬉笑:“林柏楠,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呢?”
“……睡觉。很晚了,快点。”林柏楠愣是不看袁晴遥,他翻出闲置已久的足托,减轻足下垂专用的矫正器,不能再“自虐”了,养护好身体才能陪她很久很久。
他用手把两只脚依次装进去,关上粘扣,摆好腿脚,平躺,望着天花板拍拍身畔的位置:“躺下,靠近一点。”
那别扭的模样惹得她开怀大笑,今夜她要欢喜得睡不着了。
贴着他的左臂躺下,她的心脏拉下马达,咚咚地疯狂撞击胸膛,而近侧的男人同样心跳如鼓。
这是他们第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过夜。
袁晴遥在林家睡过一晚,在医院陪床一晚,高三毕业旅行在酒店的那一晚,林柏楠在十二点前叫醒了她。
在她昏昏大睡之时,他小心地把她搭在他身上的腿拿开,静悄悄地挪上轮椅,找酒店前台热了饭、剥了虾、洗了手,然后,喊醒她起来吃宵夜。
她睡眼惺忪,眼睛好似用刀拉了一条缝,唔唔道:“哇,看起来好好吃呀……”
“眼睛都没睁开,能看到什么?”
听到林柏楠的吐槽,她索性不睁了,给他撒娇,闭着眼睛张开嘴巴:“啊——”
耳边传来他无语又宠溺的一声“嘁”,接踵而来的是热腾腾、香喷喷的一勺海鲜砂锅粥,以及他的声音:“张嘴。”
就这样,一勺粥、一只虾、一块鸡肉、一口蔬菜,袁晴遥闭眼盘腿坐在“贵妃椅”上,没用手就吃完了一顿夜宵。
期间,她还故意装作很惊讶:“咦?这虾怎么一个壳也没有?”
又一只弹软的虾子喂进她的口腔,她听见她的少年说:“林柏楠给袁晴遥的虾什么时候是有壳的?”
她吧唧着嘴,笑着回复:“袁晴遥同上。”
十二点半左右,林柏楠送袁晴遥回去了她和何韵来的房间。那时的他们还没正式交往,再加上两人年纪尚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共度一夜,传出去了总归不得体。
窗帘缝隙里流进城市的斑斓霓虹,华灯初上夜未央,雨停了,灯灭了,缘分与爱衔接了。
袁晴遥翻身,轻轻拥住林柏楠的脑袋,他刚洗干净的头发毛茸茸的,还有两撮淘气的毛毛不知何时翘了起来,呈树枝状,尖端打弯,一左一右,就像两根鹿角。
漂亮、圣洁、忠诚、平静、带一点清冷的神秘感,以及那双空灵的小鹿眼,她的林柏楠和“鹿”有许多共同的特点,既然如此,她祈祷再多两个寓意,那便是长寿和幸运。
她卷着他的头发玩,怀里的他动了动,束紧她的腰,说了句有撒娇之嫌疑的话:“唱首睡前歌吧。”
“你要我哄你入睡?”
“不行吗?”
“你胆子很大啊!不怕做噩梦吗?”
“躺在你怀里我能做什么噩梦?”
“那我唱了哦……”袁晴遥格外认真地清嗓子,还小抿一口床头柜上水杯里的水,润润嗓子,仿佛只要准备工作做充分了,她就能唱得好听,张开嘴巴,她唱,“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哎嘿哎嘿……”
“……”林柏楠从袁晴遥的胸前探出头来,嘴眼都绷成了直线,略有出神。
实话实说,如果不是她歌词“唱”得清晰,他差点没听出来是哪一首歌。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袁晴遥把林柏楠的头按了回去。
就在他以为她要正儿八经唱“摇篮曲”的时候,她冷不丁地用指尖划拉了一下他的脊椎!
“嘶——”力度不大,但他吃痛抽吸。
“抱歉抱歉!我看你生龙活虎的,还以为你说你下雨天难受是骗我的,骗我多和你腻歪一会儿。”袁晴遥吐吐舌头,另一只手做样子,教训了一下闯祸的那只手,“原来不是,原来是我这个‘安慰剂’效果显著啊!”
“我不说你就不能和我多腻歪一会儿吗?”某人申诉。
“我……考虑一下?”她装作犯难。
“袁晴遥。”
“嗯?不高兴啦?”
“我还是个病人。”林委屈说。
“好啦好啦,不闹了,我们以后天天腻在一起。我要唱了哦,你做个心理准备……”她的小手轻拍他的手臂,吱吱哇哇地唱了起来,“光透进来,把梦刷白,舍不得你会醒过来,不要现在,昨夜走太快。说不上来,隐隐烫在胸口一块,吻你脸颊,证明此刻真的存在。是你让我相信爱,对我慷慨,是爱,我们是注定不是意外……我唱得有进步吗?”
他睡意来袭,含糊地回答:“还是很……扑朔迷离。”
她笑笑,继续唱,直至同他一起沉入梦乡。
八小时后,阳光替房间开了灯。
闹铃声打断了梦中的甜蜜温存,他们的第一个清晨,连每一寸呼吸都是温柔的。
很想缠绵一番,但上班族争分夺秒,哪来的时间玩那些?
袁晴遥回到了对门自己的家,快速洗漱化妆穿衣服,她只请了一天假,今天要去上班了。而“技术峰会”后天就正式开幕了,林柏楠比她更忙碌。
坞南飞不在客厅打游戏,他的房间也安安静静的,袁晴遥和林柏楠昨晚回去取洗漱用品的时候,他就不在家。这个人一贯摸不清动向,“野生”的。
出门时,袁晴遥才看见坞南飞贴门上的留言:【gratution!我去b市会一会我的“老朋友”。哥哥我许个愿:小甜心,等我回来s市,我们就是对门邻居了。】
龙飞凤舞的字迹,比狂草强一点……
ngratutions,少了一个“n”和复数形式“s”……
袁晴遥不止一次好奇,坞南飞美国大学的本科文凭是如何拿到手的?他念的还是需要写大量essay的经济学,但是不打紧,这不影响她认为他是个靠谱的“疯子”。
还是个善良的坏人。
出了家门,并不意外但非常欣喜——
她的正牌男友正在门外等她。
只见林柏楠冲她微微挑起眉梢,腿上搁一个保温袋,他指了指袋子:“火腿鸡蛋生菜三明治、牛奶和橙子,袁晴遥,你这次不能拒绝我了吧?”
“我的男朋友可真能干,出个门的功夫就备好爱心早餐了。”她笑得眼睛如月牙,左手拎起保温袋,明明没做过几次,右手却熟练地牵起了他的左手,走在他前面大约半米。
他左手手腕上泛旧的手链和手表被擦得干干净净,五指错落地嵌入她五指的空隙,与她十指紧握,右手朝后别着轮椅靠背,心甘情愿被她拖着走。
她回头关心他:“林柏楠,你吃早点了吗?”
他看向她的眼神含着晨光,点点头,问:“送你?”
“送我?我们不是都去展览中心吗?”
“那也算送你。”
“我这算蹭车吧?顺风车。”
“不算,没有蹭男朋友的车这一说。”
“哈哈,我的男朋友在某些方面很幼稚哎!”
“你睡觉把我当抱枕娃娃抱,还蹭我,你才幼稚。”
“小点声啦!邻居会听到的!”
同道中人
后面两天, 林柏楠加回了袁晴遥所有社交账号的好友。
起初,她装作闹脾气死活不通过,第n次收到申请的时候, 看见他在“添加朋友申请”里备注:【你不想知道我的背景图是什么意思?昵称为什么是“。o”吗?】
幽微一笑, 她没有点击“同意添加”, 而是在申请框里和他聊了起来,问:【说呗, 什么意思?】
他字里行间显出心急:【你同意了我再告诉你。】
她打算再耗一耗他,谁让他当初删好友删得那么毫不留念, 便接着发送:【你不说我就不加,哼!】
他传来:【你加了我就说。】
她回复:【不说算了,哼!估计没什么意思, 你这么多年都没换过昵称和背景图, 一看就对这些不上心。】
他的回答很快纳入眼底:【背景图是“光与影”,想做你的光,想做你的影子,想一直光影不离。昵称是……限制50个字,打字打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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