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嘴唇发乌,步子也有点儿虚浮,可能是病秧子来找大夫。你别看辞叶偏远,说不定有隐世神医在呢。”
“啊?我们这儿能有什么隐世神医,庸医是有的,前阵子吴大夫还把我们家羊治死一头!”
“谁说不是呢,吴大夫还把我们家耕地的老黄牛治死了……不过最近辞叶镇怪事怪人确实有点多,这每月初一和十五抓人的那只妖还没捉到,又突然冒出来一个皇都来的病秧子!”
“瞎说!最近那妖不来镇上撸人了,那一夜间落到镇上的那院子里的神木也显了灵,祥云缭绕,说不定那神木是前恒耀之主所幻化的,会庇佑我们呐。”
立马有人支支吾吾地说:“说、说不一定……是、是什么寄居庭院里的孤魂野鬼……”
“啊?!——!”众人一致看向那位发声的人。
那人回忆道:“前几日我喝多了酒,走夜路迷迷糊糊就走到那座庭院。我们辞叶应该没有人不好奇那座庭院里有什么吧?我也从小就好奇了,那天就借着酒兴趴在庭院门外,从门缝往里看,就……我就看见庭院里有个人,他年纪轻轻,穿着青衣,披散一头白发。我当时就想跑了,但腿吓得发抖,迈不动步子,巧的是那院子大门忽然打开!那人就看见我,嗖地一下飘到我面前,问我今夕何夕?”
“那你告诉他了吗?”
“我都吓死啦,直接骂了声妖怪就跑了。不过细细想来,那妖怪好像有点好看,人模人样。不过他头发和家中老人似的,是白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嗷呦!除了七八十岁老人,可没有白发的人!”
“肯定是妖怪!我看那人年纪不大。当时我还看见他走到树下,接了片神木的落叶,那手一伸出,好看极了!根本不皱巴干瘪,就像地里嫩葱的葱白!”
众人见他回忆到那人手指的样子,是两眼放光,兴奋而激动,若不是亲眼所见,不会表现得这么真实,想来所说肯定不假。
“都说手是第二张脸,那他的容颜会是怎样的精彩绝艳?”
那群人身后幽然地冒出一道清浅的喟叹之事,当即把他们吓出一身冷汗,以为所说那人出现在身后,将他们的话全听了去。
他们齐齐转头看去。
只见一青年,十七、八的样子。
衣袍满是补丁,身后背一箱篓,里面满是画卷。
他虽是身形消瘦,面容却不枯萎,反倒眉清目秀,书卷气颇重,有文人的斯文,也掺杂了少年傲气。
——是付游。
几人一见来人便用轻蔑的眼神斜眼看了看他,调侃道:“哟!这位不是住破庙里那位画春宫图的嘛。”
他矫正,“是美人图。”
“管你什么图,又填不了肚子,至少春宫图给人看一乐!付游,你也考虑转行了,比如拜我们为师,跟我们学种地,不过你身无二两肉扛得动锄头嘛哈哈哈……”
几人跟着一阵哄笑。
付游本是不打算与这几位粗人多说,但听哄笑声不止,他皱了皱眉,低声道:“夏虫不可语冰!”
“你是变着法说我们几个农夫粗俗,不懂欣赏呗。”
几人一道走上前,把付游团团围在中间,他们一人从箱篓里拿出一幅画。
付游急了眼,“你们拿我的画做什么!”
“做什……”
“吖!”其中一人打开画看到,不禁赞叹出声,“画得挺好。”
“别插嘴!”
那人“哦”了一声,悻悻地卷起画,改口道:“做什么?当然是让你清醒清醒。”
付游脸色接近惨白,“纸墨笔砚是我省吃俭用买回来,那些画每幅我都得花十天半个月去细细勾勒。它们是我的心血,你们不能毁了它们!”
说完,便去抢他们手里的画,但饥一餐饱一餐,手头有力气也是虚虚地使不出来。
只见画轴从一人手里抛到另一人手里,他像猴儿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自己抢不过,只好另想办法。
脑筋一转,他抬起脚往带头那人的□□中间狠狠踹去。
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大腿中间那处,嚎啕道:“碎了!!!”
听闻惨叫,剩下三、四人身躯一抖,短暂怔住后个个目光歹毒地看向付游,“老一辈说文人墨客最是卑鄙阴狠,打不过就用下三滥招数。”
付游又傲又犟,一直抬眼看着他们,但心底是怕的。他虚虚地反驳道:“是你们,先招惹我的……”
“招惹!?我们闹着玩儿,你管那叫招惹!?那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招、惹。”
一番话后,又是一人举着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向付游使来。
来不及躲开了,今天这顿拳头是躲不掉了。
付游认命,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到来,突然,脸颊擦过一阵冷风。
“人各有异,素志迥然,莫强加。”
付游幡然睁眼,抬眸只见白狐短绒微风中飘摇,斗篷宽大,来人也高他半个头,挡在他面前,视线遮挡严严实实。
动手那人手腕被来人紧扼住,挣脱不了。
“是刚才那位病秧子。没想到气力蛮大。”有人在旁小声提醒。
“你懂啥!我不跟生病的动真格,怕伤到人家。”好歹自己也是成天抡动锄头干活的人,被病秧子握住手还动不了,这不得被人笑死,脸都会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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