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车外看去,只见桂花糕被精准地投进了赵庆还没合上的大嘴中。桂花糕质地绵密,整块碎在嗓子眼一时间既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赵庆捂着脖子憋红了脸,想说话却发不出声,噎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喜欢吃的话就多拿两块,慢慢吃不急。我先去见六妹了。”应如风体贴地说道。她说完便下轿疾步朝府中走去,免得被统领蓄意报复。
士兵们看着原本气势汹汹的统领忽然间变得如此痛苦,可却没人看见应如风究竟使了什么手段,不由得心中一凛,难道是传说中的皇室绝学?士兵们再看应如风的背影,飘逸绝伦,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府门中,心中突然对这个草包五皇女有了几分莫名的敬畏。
应如风一入府就被等候多时的侍从引入外院,抬眼便看见自己从不踏足的书房灯火通明,外头站着数名六皇女的亲兵。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禁军,摸了摸暂时还完好无损的脖子,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书房极为宽敞,与房间等长的红木书架上摆满了崭新的书籍,比书铺的新书香味还要浓上几分。书架的尽头摆着一张宽阔的书桌,桌上有一套未使用过的文房四宝,还有一沓不知从何而来的诏书。六皇女应如行毫不客气地坐在主人的位置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主子,五殿下到了。”
听到侍从的声音,应如行先是啜了一口手中的茶水,然后才缓缓抬起头,朝站在门口的应如风投来一道温柔的视线,“五姐去哪了?让妹妹好等。”
应如行长着一双会说话的桃花眼,水汪汪的好似欲语还休。在应如风看来,六皇女跟她那个天姿国色的爹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六皇女的眉心生来就点着一颗红痣,比她爹多了几分威严。
应如风笑着应道:“姐姐还能去哪?找些乐子罢了。这么晚了,六妹怎么有空到我府上作客?可不得把家里的美侍们给等急了。”
“五姐莫要说笑了,你可知今天宫宴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应如行皱着眉看向茶水,眼中的温柔尽去。她已经等了应如风半个时辰了,茶水都换过几遍了。这最新的一杯,也有些凉了。
“哦?”应如风拨了拨扳指,走近打探道,“听闻喀兰的大汗带着王子来访,可是那王子国色天香,让妹妹见之不忘?”
她毫不在意地坐上了客座,趴在桌上,将脑袋凑到应如行面前,一副好事者的模样。
应如行嗤笑了一声,“五姐脑袋里就只有这些吗?”
应如风的手在桌面上轻拍着,“我又没去,哪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应如行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母皇失踪了。”
“哈?”应如风不以为意,“母皇不经常跟爹爹们一起……呃……玩失踪吗?要是时间太久了,让太女姐姐派人去找找便是了。”
应如行哂笑了一声,状似开玩笑般地说道:“她怎么找?派牛头鬼面去找吗?”
“六妹怎么讲如此不吉利的话,呸呸呸!”应如风将演技发挥到了极致,大着胆子拍了拍应如行的手,“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也便罢了,出去可千万别说,万一让太女知道就不好了。”
“那告密者恐怕得去趟阴曹地府了。因为太女已经死了。”应如行反握住她的手,对着目光呆滞的应如风继续说道,“二姐死了,三姐死了,四姐死了。七、八、九妹全都死了。如今这宫中只剩下你我姐妹二人了。”
应如风抽回手,勉强笑了一下,“六妹今天怎么了?尽开这种玩笑。”
应如行推过来一摞诏书,“五姐看看吧。”
应如风不解地打开最顶端的诏书,是太女的讣告,末尾盖着几名重臣的印鉴。她狠狠地晃了晃身子,虽然已经知道这个消息多时了,但她总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那么多人,怎么会转瞬间就死了呢?她飞快地翻着诏书,每本诏书都是一位皇女的讣告。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猛摇着头,语无伦次地问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她们怎么死的?怎么会?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应如行抿了一口茶,声音也变得沉重了,“有奸细混入宫宴,在皇女们的膳食里下了毒。我胃口不好,只吃了些水果,才侥幸活了下来。”
应如风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会这样,不是有人试毒的吗?”
应如行一脸凝重,“我也不知详情,毒药是到宫宴快结束时才发作的。而母皇一直没出现在宫宴上,满后宫都找不到,我担心母皇也……”
“不会的,不会的。”应如风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六妹你一定要查清真相,找到母皇,给姐妹们报仇啊。”
应如行摆摆手,露出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我没有调动兵部和刑部的能力。”
图穷匕见了吗?应如风站起身,摆出一副肃穆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在母皇回来前,还请六妹暂代母皇执掌天下。”
“长幼有序……”应如行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茶杯,眼中泛着的冷光一点没有尊长的意思。
应如风感觉只要她透漏出一点对皇位的兴趣,书房就是她的埋骨地,而满墙的书就是她的陪葬品了。
“不不不,六妹你知道我的,我只会吃喝玩乐,诏书上的字都认不全,哪里能担此重任?恳请妹妹为了天下苍生着想,替母皇接下这个重担吧。”应如风诚恳的不能再诚恳了,她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她从来就没对大位感兴趣过,坐上那把黄金打造的996工位,她还怎么当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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