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没有生病之前,与这位小姑关系很好,如今她病好了,让长子和孙女专程去看望自己的小姑,是说得通的。
而孟氏刚继续留在府里抄写经文,只是老太太明令下去,没有她的吩咐,孟氏谁也不能见,只有杨妈妈和海棠两个人侍候。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沈大老爷和沈凝轻车简骑,便出了白凤城。
第四天,他们便到了宝泉县。
清泉带着他们,轻车熟路找到了陶稳婆家里,陶稳婆有两个儿子,长子膝下无子,只有四个女儿,次子有一子,就是前阵子夭折的那个小孙子,孙子死后没过多久,陶稳婆的次子便落井而亡。
如今陶稳婆也病了,二儿媳回了娘家,现在照顾陶稳婆的是长子一家。
因为长子膝下无子,这些年来,陶稳婆没少苛待长子和大儿媳,连带着四个孙女也没有好脸色。
如今陶稳婆偏爱的二儿子和大孙子全都死了,陶稳婆又是疯疯癫癫,可想而知,陶稳婆在长子家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沈家父女一进门,便听到一个妇人尖厉的声音:“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又拉到床上了,你给我起来,起来!你折磨我半辈子,现在瘫在床上还要让我侍候你,你怎么还不去死!”
沈凝扬扬眉毛,自言自语:“出来混,总要还的。”
沈大老爷莫名其妙地看向她,无法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自家女儿之口。
那妇人正是陶稳婆的儿媳妇,她丈夫叫关大,所以这里的人都叫她关大媳妇。
关大媳妇正在气头上,听说是以前请陶稳婆接过生的,关大媳妇的目光便落在沈凝身上,看年纪,自家婆婆接生的孩子,就是这位姑娘了。
这对父女的穿着打扮,再看他们身后的丫鬟婆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有钱人。
关大媳妇没好气地说道:“看啥看,有啥可看的,你们也不怕沾上秽气?”
沈大老爷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沈凝却是微微一笑:“别说,你们家里的确有秽气,你是不是丢了银子,你丈夫是不是也受了伤,还有你的女儿们,是不是也不顺?”
关大媳妇吓了一跳,惊吓地瞪着沈凝:“你这是听谁说的?对了,我们是外地人吧,谁把这些事告诉你们的?”
“我说你家里秽气,没有说错吧?”沈凝又道。
关大媳妇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到底是谁把我家的事告诉你们的?”
“先带我们去看看你婆婆吧。”
沈凝说着便往堂屋里走,这一次,关大媳妇没有拦着,抢在前面撩开了帘子。
虽说陶稳婆也有一大把年纪了,可是男女有别,沈大老爷不便进去,只好在院子里等着。
沈凝跟着关大媳妇进了次间,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子臭味,关大媳妇有点不好意思:“婆婆刚才拉了,我这就把褥子换了。”
“先不急,你出去吧,我和你婆婆说说话。”
关大媳妇忙道:“不瞒姑娘,我家婆婆有疯病,动不动就胡言乱语说些疯话,我怕她冲撞了你。”
“不用担心,我看她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即使发疯也伤不到我的,你出去吧。”
关大媳妇还想说什么,吴春芳上前一步,拉着她便往外走,关大媳妇只好跟着一起出来。
吴春芳随手关上屋门,和春俏、蔡英一起守在门外。
没有儿子给你送终
沈凝看着躺在床上的陶稳婆,而那陶稳婆也正在看着她。
陶稳婆现在也只有五十出头,可是看上去却像是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几岁,苍老憔悴,目光呆滞。
沈凝说道:“行了,我看到你了,出来吧。”
屋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沈凝继续说道:“看你的样子,应是出生后夭折的,你来找这个稳婆,是因为你是死在她手上的吧。
你是鬼,她是人,即使她有千般错,你报复她致她死命,功过册上也要给你记上一笔。
你生前,她已经害死了你,你死后,又要因为她而不能去投胎,值得吗?”
沈凝话音刚落,一只小鬼便窜到她的面前,小鬼面容狰狞丑陋,脸上是一个又一个的大疮。
这小鬼还是刚出生的婴儿大小,口不能言,但他能够听懂一些人言,沈凝说的话,他似懂非懂,睁着一双鬼眼瞪着沈凝,嘴里哇啦哇啦的,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沈凝心中一动,被孟氏惧怕的那只小鬼,该不会就是这一只吧。
沈凝静下心来,和小鬼交流:“你刚刚出生便死于非命,想要投胎并不容易,陶稳婆的儿子和孙子都是被你吓死的吧,你已经担了因果,若是你再害死活人,不但不能投胎,还要受油锅之苦。”
小鬼显然是听懂了,他愤怒起来,伸出两只小鬼爪子t,掐住了陶稳婆的脖子,陶稳婆被掐得直翻白眼,小鬼却在这时松开了手,转过身来,看着沈凝。
沈凝顿时明白了,小鬼是在告诉她,他是被陶稳婆活活掐死的。
沈凝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对小鬼说道:“她害死你,我会为你申冤,亦会送你去投胎,你进来吧。”
没等小鬼反应过来,沈凝便默念法咒,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小鬼吸进了瓷瓶之中。
这只小鬼没有多少法力,但他怨气极重,若是放任他继续缠着陶稳婆,不但陶稳婆会死,陶稳婆的长子一家也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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